夏素襄一怔,倒没想到他说走就走。
“不,我不能去!”意会出他的意思,她赶忙对着他的背影喊去。
他要带她去前面,而且是喜宴的场合,难道他不怕她把商家的喜事变成一场灾难吗?
一脚跨出门槛的商海痕忽地停步,回过头深思沉定的看着她,“有我在,妳什么都不必担心,相信我。”低调慵懒的嗓音,意外有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他走了。
夏素襄看着他充满自信又慵懒的高大身影消失在屋外,一时间视线仍楞楞地停留在门外,而她的所有心思,全都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嫁给他?她拒绝他是对的,但他有可能就此打消这惊人又荒谬的念头吗?
她不禁疲累地用手指揉揉隐隐作痛的额际。
老天爷!怎么会呢?难道商浪起有一张凡说坏事必中的乌鸦嘴吗?
闭眸,深吸口气,她试着把所有关于他带来的烦人事先抛到一边。很难!不过一会儿之后,她还是成功地重新抓起工具,开始专心地继续她还没锯完粗胚的工作。再没多久,她渐渐忘了之前的事,全心全意地投入她的工作世界里……
这一天,她工作到几乎浑然忘我,等到她终于告一段落,放下刀,舒展着腰酸背痛的身体时,才惊觉已经是半夜了。
当她把杂乱的桌面整理了一下,再将自己打点干净躺上床时,天已将肚白。
就在她快睡着前,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直到她睡着前,她都没想起来她到底忘了什么事。
第六章
她是被人摇醒的。
靶觉自己才睡没一下子的夏素襄,被人从香甜的睡梦里摇醒--她迷茫地睁开眼睛,但随即被刺眼的光线弄得不舒服的申吟了声,转身又将头埋进温暖的被子里。
忽然之间,正要重回睡梦中的她,被一只健臂由枕被中揽抱起来,扶坐在床上。
夏素襄这下不醒不行了。
她张开仍迷蒙的双眼,一张熟悉的脸庞立刻跳进她的视线里。
“告诉我,妳昨晚到底工作到多晚才睡?”男人无奈的叹问在她耳边响起。
这下夏素襄真的清醒了。
“商……”她瞪大眼睛看着坐在她床畔的商海痕。
商海痕忽地举起手,拇指轻轻刷过她眼底下的阴影,这举动令夏素襄一时屏住呼吸。
“看来妳没把我昨天的邀请当回事,妳听到外面锣鼓喧天的声音没有?来,这是我特地为妳挑的新衣,妳先下床洗把脸,再换上衣服,我到下面等妳,可以吗?”无视她的错愕,他一边提醒她,一边将他捧在手上的衣服放在床上后,便起身往房门外走去。
完全没给她回过神反对的机会。
夏素襄呆住了。等到他来去如风的身影离开,她才猛地一醒,把视线从门的方向移回床上。她瞪着他留下来的衣裳一会儿,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热闹锣鼓声,她不禁挫败地揉着额角--
对了,今天是商浪起大喜的日子,她真的完全没把商海痕昨天临走前说的话放在心上,这件事她忘得一乾二净!
但他是当真的!
思及他就在下面等,而且绝不可能放过她,她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只好认分地下床。
匆匆洗好脸,梳理好自己,虽然感觉有些别扭,不过她还是换上了商海痕拿来的湖水绿衫裙。
上等的丝绸、精致的缝裁手工,夏素襄知道这身衣裳肯定价格不菲,恐怕连在家中的姊姊们也不曾穿过如此讲究的衣料……
她摇摇头,赶紧将那些又要浮上心头的不愉快过去挥开。看着镜中一身新衣、彷佛变了一个人的自己,她不由得也受到感染地心情上扬了起来。
当她下楼看到商海痕眼睛一亮的反应时,一种虚荣的喜悦立刻占据她的心。
原来,女为悦已者容,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起码她不想否认,她很高兴这男人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艳与证赏的表情。
“妳好美!”商海痕凝视着在新衣的衬托下,显出另一种生气盎然之美的佳人,他发现她在略施胭脂之后,更是娇艳欲滴得不可思议!
夏素襄在他炙烈的眼神下,心跳不禁加快,但她仍力持镇定,对他的赞美回以嫣然一笑,“谢谢。”
被她的笑勾动了所有情思,商海痕突然伸出手将要走开的佳人揽抱入怀,低头便吻住了她。
爆发的激情一发不可收拾,他将她吻了又吻,想要她的也快将他的理智烧尽。最后,是被他抱坐在长桌上、衣衫几乎被挑开的夏素襄及时由意乱情迷中回过神,她倏地松开交缠在他脖颈的双臂,改而将双手压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推拒他。
“海痕……”她气息紊乱低唤着他。
商海痕一察觉她的动静后,原本正要解开她肚兜的动作一停,闭了闭眸,叹了口气后,张开未褪的黑眸,看进她羞赧无措的眸心深处,他突然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似地噘了噘性感的唇,“我可不可以别管那小子的婚礼?”
本来满是尴尬的夏素襄,看着他有些可爱的表情和听到孩子似的埋怨,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一笑,这男人的脸更臭了,不过他的手倒是开始替她把刚才快被他剥下的衣裳重新拢上。
“随你,反正我本来就不打算去。”她轻快地说道。
商海痕的嘴里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帮她整理好衣服后,指尖留恋不舍地过她胸前蜜色的肌肤,引发她一下轻颤。他朝她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忽然低头咬了她的唇一口,这才终于肯去做正事。
他把她抱下来,牵着她的手往屋外走去。
夏素襄任他牵着走,直到她的气息恢复正常、思绪也冷静下来后,她才轻轻挣开他的手。
商海痕立刻止住脚步,回头挑眉望向她,“怎么了?”
她摇头,“我跟你走,但是你得答应我,不强迫我做任何我不喜欢做的事。”
“譬如,牵妳的手?”他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夏素襄直言道:“我不想引人注意,更不想让人误会。”她多少可以想见,她莫名其妙地被他带来,没名没分地住在这里,一定引起了很大的流言揣测,如果现在她再和他一起出现在前面的婚宴上,恐怕永远都别想和他撇清关系了。
商海痕望着她的炯眸闪过一丝异光,随即他二话不说地回头,举步前行。
夏素襄楞了楞,马上跟上他。
稍后,两人来到了商家的大厅前院。
商家开放的大半空间,早已被来祝贺送礼的宾客挤满了。由于商家是北方大商,与它有生意往来的各家商行都给足了面子亲自应邀前来,若不克前来也至少会派重要的左右手送来大礼,所以即使商浪起和新娘子已在稍早的良辰吉时拜完堂了,宾客依旧川流不息地从商家大门外涌进。
幸好大宅的所有下人个个训练有素,且都为这大日子做好了准备,所以来此的客人每个人都被妥当地招呼着。至于商家的老主人、老夫人和当家老大也不免得跟着穿梭全场,和一些熟识的亲朋好友、贵客们应对寒喧。
而此刻商家最热闹的地方,大概就是已经开桌在拼酒的侧厅了。一厅子的男女老少,围着中间一身红袍喜气洋洋的新郎官,企图把他灌醉。划拳、游戏、吆喝声不绝于耳,所有人轮番上阵,一副非把新郎官撂倒,让他进不了新房的气势。
夏素襄光站在厅子外看那些人猛灌商浪起喝酒的狠劲,就忍不住替他捏了把冷汗。
看来不必商海痕这二哥上场,新郎官应该就会被他们这些人摆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