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几百年的鬼,老娘什么事没碰过,更何况是这种东西……”嗤哼。那叫如玉的小表把盖子一打开,她看飘出来的气息颜色又黑又惨,就知道这是什么状况。只是这贪吃的蠢蛋!扁顾着把那脏水吞下肚,这下倒好了!
展欢静默了一下,感到月复部的不舒适好象慢慢减轻,全身上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觉得……我没什么事的感觉……”她轻轻地说。
“妳的印堂在发黑了。”一句话打破她的自我催眠。
她伸手模向自己的额。铜镜中根本完全看不出异样——只除了脸色苍白一点外。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严重的事。大叫一声,她立刻放下铜镜往门外狂奔。
那壶酒!那壶酒!她竟要如玉把它送去松涛楼!
她不能让爷喝到它!
她又惊又骇地往松涛楼的方向冲,一心一意只想赶在任何人之前取回那壶酒。
“小欢!妳怎么……”刚好踩进雁来楼院子的如玉,瞠目结舌地看着忽然像道旋风一样由她身边卷过去的展欢,还一时忘了对她的新称呼,讶叫。而等她回过神感到不对劲地要跟在展欢后面跑,却在这转眼间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至于展欢则根本没空停下来响应如玉,她用尽她所能跑的最快速度,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来到了荆天衣的住处。
想也不想,她直接踏进屋。一见到小厅桌上摆放着的熟悉酒瓶,她马上捉了返身就走。
一出这门,展欢不由得停下来先稍喘口气。等到她紊乱的呼息平顺多了之后,她的脑袋也慢慢冷静了些。
有人要害爷!
这酒原本是要送给爷喝的,没想到阴错阳差变成了她喝。所以现在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是——究竟是什么人送酒给他?究竟是什么人想害他?
要不是有太曾外祖母的警告,她根本不知道这酒有问题。而若非爷将酒转送来给她喝,也许他出了什么事都没人知道……
一想到这转折点和关键,展欢一阵不寒而栗。接着,她有了决定地立刻往松涛楼外跑。
不管旁人对她的侧目,也不理如玉对她的叫唤,她一路直接跑出了府,并且对准药铺的方向而去。
长生药铺伙计和顾客依然在大厅里川流不息。
掌柜财叔一抬头刚好看到正从门外进来的展欢。
“咦?小欢?妳怎么了,喘成这样?”她一走近,他马上察觉她一副狼狈又气喘吁吁的模样。
好不容易快跑到药铺来的展欢,半伏在柜台上,一时还没调整过呼吸,说不出话来。
这些天财叔也跟展欢混熟了,自然地关心起她来。“小欢,慢慢来,妳刚从府里过来是不是?”
哎呀!对了!想到今早从府里星火燎原一样烧过来的传言,听说爷刚认了小欢为他的远房表妹。这里每个人都口耳相传着这最新消息,不过好象没有人提起勇气当面去问爷这事。这下小欢自己跑来,太好了!
展欢喘过了好几口大气才终于可以说话。
“财叔,爷他在这里吗?”语气急切。
财叔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爷在书房和人谈事情。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摇头,勉强对他露出一抹笑:“没……对!是有点事……我去书房外等他。”朝他一挥手,她没让他有机会问起就大步往后面走——这事事关重大,她得先让爷第一个知道。
她直接来到书房外。
书房门是开着的。她可以看到爷正和一个年轻人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她只探头看了一下,立刻就走了开。
荆天衣却是眼尖地发现到她了。
没多久,年轻人退出书房。“小姐,爷请您进去!”有着爽朗神情的年轻人态度恭谨地对站在门外的展欢这么说完后,这才离开。
展欢没暇在意他对她的称呼,振作地挺直背,赶快转进了书房里。
一进去,她就看见主子爷已经站在那儿,似乎在等着她。
住脚。刚才整个思绪都处在紧张不安的状态,这时忽然面对了他,早上发生的事才又排山倒海涌回她脑中。
“小欢,妳从府里直接跑来吗?”本来很高兴见到她的荆天衣,马上就注意到她满身大汗、一副刚急忙赶跑过来的模样,他不由得扬高眉,向她招招手。同时回头自然地动手替她倒了杯茶。
展欢像接受了催眠似地走近他。
“来!”荆天衣捉起她的一只手,将茶杯交给她。“先喝点茶再说。”
这丫头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找他——尤其是经过了这些事件后,她大概巴不得先躲他愈远愈好——所以他想也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才会让她不顾一切地主动过来。
展欢没拒绝,很快把茶一饮而尽。
而站在她身前看着她的荆天衣,随手用袖子往她额上一抹。
吓了一跳的展欢吞进嘴里的最后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爷……”呛了一下,她忙举起手挡住他。
荆天衣皱眉,放下袖,他的一只大掌改抚拍她的背。“妳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知道她还不习惯他,不过他从刚才观察到现在,发现她的面色一直透着青白,这才是他该先处理的事。
展欢很快就顺过气来。感受到主子爷的手在她背部温柔的轻拍举动,她的心仍忍不住颤悸了一下。但他的这句话,突然令她警醒过来。
她深深地一个呼吸,再把她一直藏在怀中的酒瓶拿出来。
“爷,你还记得这百花酿吗?这……是谁要送给爷的?”她紧张地看着他。
荆天衣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的神情。
“这不是我派人送回去要给妳喝的?怎么?很难喝吗?”有问题!他伸手向她。
展欢一惊,立刻将酒放在身后。突地一股恐惧冷冷地爬上她的背脊,想也不想一手揪住了他的衣袖,屏着气息问:“爷!你没有……没有喝下这酒吧?”
大大有问题!荆天衣确定了。
“没有!”他俯身,握住了她拿着酒瓶的那只手腕、抬起它。“那么妳喝了?”表情在一瞬间变得精锐嚣猛。
听到他没喝,展欢不禁大大地松口气。可是接下来他的反应和神色出乎她意料之外。在他的注视下,她不自主点了下头,却仍不忘想移开酒瓶一点也不愿他接触到它。
荆天衣的眼睛眨也不眨,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便已将酒瓶从她手上劫走。
“啊!不行!”意识到酒瓶被他拿走,展欢马上就要抢回。
荆天衣人高马大,只消举起手,她就碰也碰不到了。
“快说,妳喝下酒出了什么事?”他犀利地先抓住这重点。
是酒坏了?还是中毒?
展欢一愕。呆呆放下伸长的手,总算想到了现在可是她有事……
“我觉得我很好……”忍不住模模自己的额头、肚子,她真的完全感觉不出一点异样。
会不会是太曾外祖母在捉弄她啊?
嗯……好象有点可能……
荆天衣突然伸指托起她的下巴,并且微瞇起眼锐利仔细地打量着她。
展欢的心一跳,立刻僵住不敢动。而被他这样看着,她感到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妳很好?那为什么妳会突然紧张地跑来问我这酒是谁送的?还怕我喝了?”他还是觉得她的面色不对劲。平常他要是这么凝视着她,她的脸蛋就会映出淡淡浅浅的红晕,可是现在他都模到她的肌肤上了,她的颊仍然一点血色也没有,而且他察觉到他触着她的指尖似乎传来些凉意。
他有种奇怪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