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紧张!
可一会儿之后,预料中的女鬼声还是没出现。
“喂!我有事想请问妳。”瞪着它,她再开口。
没响应。
展欢不死心。“我知道妳在,妳不是一直想跟我说话吗?妳快回答我啊!”摇它。
“混蛋东西!老娘睡个觉妳吵个屁!傍我闭嘴死边去!”
突然冒出的声音如雷声轰隆作响,展欢差点要捣住被轰得隐隐作痛的耳朵。
很好!“她”在!
展欢神游太虚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回过魂来。
不过……睡觉?鬼也需要睡觉?好奇闻!
“妳是不是夫人?”她直截了当问了。
“妳找死啊妳!”
标准的起床气。
“妳是不是荆夫人?”不为所动。她今天非问个结果出来不可。
“××××……”滔滔不绝的咒骂倾泄而出。
展欢放手离开铜镜,耳边顿安静无声。估量了一下时间,一会儿后,她再将手放上镜缘。
“……××××……”
还没完?“要不要喝点水?”好心地。
罢咒骂到她祖宗第三代的声音陡地中断。
展欢也没再开口。就这样看着手上的镜子。
一人一鬼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耗了好一下。
“妳这死小表,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丑巴兮兮又没礼貌,妳家大人没教妳对鬼神要戒慎恐惧,不然也要心存敬意吗?死小表!妳没家教啊!”
首先开口的是“她”,不过仍是没一句好听的。
幸好展欢也听习惯了。
“妳不是荆夫人?”反正口渴的又不是她。
“妳有完没完哪?死小表!妳要指点迷津去别处拜,老娘困死了没空听妳吠!”外加呵欠声。
“好吧!我这就去后面林子挖个洞把这镜子埋起来,看妳接下来想睡个几十年、几百年都不会有人找死打扰到妳。”她边说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什么?!死小表妳给我站住!”气急败坏地一吼。
展欢听话地站住。
“妳……妳妳妳这混帐,竟敢威胁老娘?”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的镜中女鬼,难得骂人出现障碍。
展欢一顿,然后诚心诚意地凝视着铜镜。
“对不起!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妳究竟是谁而已。抱歉!对妳失礼了!”
“她”仿佛被展欢能屈能伸的态度弄怔了一下,有一会儿没声音。好久,“她”才终于又在展欢耳边出声。
“要问我事?行!先弄个俊美男来让我养养眼再说!”少了火气,却多了邪佻气。
展欢呆住,傻眼。“什……什么?”
一阵大笑猛地爆出。“哈哈哈……呵呵呵……果然是个笨蛋丫头!真好玩!这样就呆了?哈……”
“想不想去跟地鼠相亲相爱?”展欢也扬起眉眼笑,问得恶意。
笑声一断。“妳真吃定老娘了是不是?妳还真不怕夜里被老娘搬去井里丢?”
“妳要是能做早就做了。”老神在在。
回她一声哼。
“妳是不是……”
“老娘不是!”
她还没问完,“她”就截口,终于给了她答案。
“妳不会以为老娘是这家的人吧?啧!老娘是想要这家的男主人很久了,不过还没吃到就是!”最后两句有些不甘。
“她”不是!“她”不是主子爷那死去的夫人!那“她”会不会是……
展欢的思绪才到这里,就被“她”接下去的话吓了一跳。“妳要吃……吃我们主子爷?!”“她”不是这个意思吧?
咯咯媚笑酥入骨。“哟!妳这傻孩子!我说的吃当然不是剥他的皮、啃他的肉的吃,妳当老娘是畜牲啊?虽然男人要俊要美才够勾起我狩猎的,不过像姓荆的男人那种够精壮够阳刚的体格,可也是难得一见。啧啧!胸宽背厚,肩就是肩、腰就是腰,要是可以我早就榨干他的精血了……我说妳这小表头,我可不相信妳面对他时不会春心荡漾、想入非非!”
这……这女鬼!
展欢愈听愈脸红耳赤。
“谁跟妳一样胡思乱想!”忙地打断“她”。
“呵呵……小表!脸红了?妳别想骗过我这双眼睛了,妳明明也想扒光他的衣服、试试他的滋味……”
愈说愈露骨了。
展欢的手突地离开铜镜。她的心跳如鹿撞,轻喘着气。
她……她才没有“她”说的什么春心荡漾、想入非非,更别说要扒……扒光他的衣服……
脑袋一瞬间闪过那画面,她羞恼地大叫一声,忙不迭猛摇头将那画面赶出脑袋。
哇!她是中邪了?她怎么可以剥光……不是……是胡思乱想?
深呼吸一口,镇定心神。
别被“她”搅乱思绪了。重点、重点!
展欢准备好了,再把手触上铜镜。
“妳……是不是媚娘?”不等“她”的声音干扰她,她抢先开口问。
静默。
展欢屏着气,耐心等着。
媚娘,是她爹穷尽心力才在她外婆家的一本不知由哪位先人所写的传记里,找到其中短短一页数行,关于那被封魂在铜镜中的女性祖先的传说。里面只说,女为大户千金,有倾国倾城之貌,十五岁婚配与城中富家,却始终不安于室,最后被一痴慕她却不得的男子用邪术勾出魂魄封于一面铜镜中。而她的名字,就叫媚娘!
她和她爹不知道那册子所载的真实性有多少,也或许它是族人由于诅咒的事,在穿凿附会之下所作的,也或许它是真的,所以她这时只是抱着试探性的心态问“她”。
但是也说不定,“她”根本就不是她要找的!
“媚娘……”
幽幽的气音。有种鬼声飘飘的悚然感。
展欢寒毛直竖,也紧张地瞪着手中的铜镜。“妳……”
“媚娘是哪个玩意儿?哼!听起来满骚的嘛!老娘几百年没用名字了,『媚娘』这名字下次可以考虑来用用……”
展欢的希望还没升起就被踩碎在地上。
“她”评论完突然狐疑:“妳这死女乃娃!又是夫人又是媚娘,妳故意来找老娘碴是不是?”
“她”不是夫人,也不是媚娘——展欢突然意兴阑珊了起来.
“我以为……妳是我一直在找的铜镜……传说我的太曾外祖母的魂魄被人封在一面铜镜中,从此我们家族被诅咒,只要是族中的长女都活不过十九岁的生辰……”叹气,她在跟“她”解释,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慢着!妳再说一遍!”没想到这时“她”突然喝住她。
展欢的耳朵差点要被震聋,没好气地瞪着镜子:“早知道妳喜欢听故事,我干脆就准备和妳一个故事交换一个问题还比较快……”耳根子至少可以清静点。
不过知道“她”耐性不佳、脾气不顺,为免听觉继续受损,她还是如“她”愿地很快把刚才关于她家族的传说又说了一逼。
她说完,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再听到“她”的声音。
“喂……喂喂!不会吧?妳听我说故事听到睡着了?”她讲的还是重点精华版,三两句而已耶!她说故事的能力有这么差?
“死小表!妳还知道什么?”“她”略显古怪的语调终于又晃出来了。
“她”还要听?
展欢虽然怀疑“她”是打算听完后对她大大嘲笑一番,不过她仍往好处想,说不定同样身为镜里的鬼,“她”曾遇过她的太曾外祖母……这么一想,她不由精神大振。于是她开始说起了媚娘的记载、说起了她爹追查到的事迹,还说到了她娘及她娘家族那边许多十九岁生辰死于意外的例证……
“……妳曾听人说过这样的事吗?或者……妳见过我说的铜镜?”未了,她忍不住怀着期望地问“她”。
“我见过!”没想到,“她”竟如此爽快地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