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线那一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校长夫人才又低声地开口:
“我是不清楚你们这些年轻人究竟在搞什么鬼?不过妳这丫头向来神经超大条,尤其是对感情……所以我现在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妳,张大眼睛仔细看看也许已经出现在身边的感情……”
除了那句“神经超大条”郭晏秋可以理解外,其它的,她实在听得一头雾水……
“钟伯母?”她有些迟疑地。
顿了一下,校长夫人再开口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朗声:“好了、没什么!反正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会去解决,我也来做我的事!”
这回,校长夫人没再拖拉地挂上了电话。
耸耸肩,郭晏秋也慢慢放回电话。
坐在她右边的刘老师探过头来了:“怎么样?昨天的相亲没成功吗?那男主角是不是长得很抱歉?”语气里有丝兴灾乐祸。这说到相亲哪!她可也是相过不下百次。不过看过的男人不是收入低、职业她看不上眼,就是长得难看、没品味……总之,男人就是有这个好、没那个好。但要是没挑到一个最好的、最完美的,她才不愿屈就自己呢!
正在旁边搬一架运动器材、身形壮硕的李老师也忍不住凑热闹来一句:“那陈老师一定会很高兴。”
陈老师追郭老师的事,全校无人不知。之前校长夫人猛要约郭老师去相亲,陈老师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这下要是她的相亲失败,最开心的一定是他。
“哈哈……他高兴有什么用?反正郭老师也不喜欢他。一副风吹来就会倒的样子,说不定郭老师还得保护他呢!”一个专长铁人三项的女老师,向来就看不惯男人像他那弱不禁风样,也发表意见了。
“嘿!别把人家说得那样嘛!再怎么说,他也是深受全校女学生爱慕的老师,女孩子不就是喜欢那种斯斯文文、又带点忧郁书生形象的男人吗?”另一个男老师接口。
这下,整个体育组办公室,七、八个老师们开始七嘴八舌、气氛热烈地讨论起来了。
至于郭晏秋呢,就怕众人又把焦点转回她身上,觑准了个时机,她抓了自己的背包,趁大家不注意就俏悄溜出了办公室。不过好死不死地,她一踏出办公室,远远就看到一个她避之惟恐不及的人物往这里来。
她一个反射动作立刻闪到转角不让他看到她。左右望了望,她很快在脑子里画出一条出校门的快捷方式。
下了决定,她随即想也没想就往后头建筑物旁的小路走,当然,其中遇到和她打招呼的学生,她也微笑响应。一直到她抵达学校最边的一处砖砌围墙前。
这时,墙角下四、五名蹲在地上偷抽烟的男同学,一看到郭晏秋出现马上一阵兵荒马乱。
“啊!老……老师……咳咳……咳……”七手八脚地又是要湮灭手上的证据、又是忙着跳起,这撮学生全被烟呛成了一团。
“咳咳……快闪啊……”其中有人边咳边叫。
“喂!统统给我站住!”郭晏秋对这几名学生有点印象。她双手叉在腰上,叫住了他们。
几个学生推推拖拖地停下鸟兽散的脚步,然后终于勉强地面向她。“老师,我们只是……只是抽着好玩……”站在最前面的学生不安地说。
其它人也低声附和。
冰晏秋挑眉,努力维持老师的形象。“比抽烟好玩的事更多,你们怎么不去做?过来!把地上的烟全捡起来!”
等到他们把刚才丢在地上的烟捡干净,她才接下来说:
“你们抽烟的事,我不会告诉训导主任,不过明天你们这几个都要给我交一个报告上来,题目就叫——抽烟与肺癌之关系!有没有问题?”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写……写报告?而且这什么题目啊?
“没有!没有问题!”不过不会被训导主任记过才比较重要。他们很快衡量出利害关系,赶忙答应下来,就怕郭老师反悔。
冰晏秋立刻将他们打发走。等到这些学生逃难一样地跑离开这里,她才吁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便走近墙边。
看了看没几呎高的围墙,她向上一跳,双手攀住了墙头,一脚再跟着跨上,没几秒的时间,她这堂堂的老师已经翻墙出了学校。
咳!老师这是错误示范,小朋友千万不要学!
对于围墙外,路人对她投以奇怪的眼光,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拍拍长裤上的灰尘,再慢慢走开。
幸好她只有早上这两堂课,要不然她一定会被其它老师的好奇心淹死,还有那个简直如影随形的陈老师……
她烦躁地搔着头发。哎哟!扁一个陈老师就教她头痛了,现在又多一个钟伯母。
要不是现在在大街上,她还真想大叫出来。
不过随着她走离开学校的范围、再沿着街道漫步下去,她渐渐把那烦人的事拋之脑后,开始想着她接下来是要回家去还是去哪里晃?
就在这时,前面一家精致店面招牌的其中两个字,让她有些敏感地扬起眉——
云想堂迸董字画迸玉
没错!就是其中“古董”这两字挑起了她的注意。因为很自然地,她想到了范冬阳。
以前的她根本不会去注意到这种店,不过自从认识了个卖古董的古董商,她现在好象只要看到有“古董”这字眼的,就会不自主被吸引。
站在这家以古色木质打造、两面大橱窗后各以一面大柜子摆上各类瓶瓶、碗碗的古董店前,老实说,她除了看得出来里面那些瓷瓶瓷碗平常人大概不会用来插花、盛汤外,她真的不知道它们到底宝在哪里?
皱皱眉、叹口气——看吧!棒行如隔山,她果然见山就是山、见瓶就是瓶!
说什么古董一点也不难懂的那个家伙,根本无法体会她这普通人的审美眼光,没把钵盆看成碗公就算了不起了。
她摇摇头,脚步还是移开了这家古董店铺前。
对了!昨天和范冬阳吃饭时有听他说今天要去见一位收藏家洽谈一笔交易,不知道他谈得怎么样?成功了没?
不知道是不是闲着无聊,她突然很想看到他。
也许是和他在一起很随性自在,再加上他虽是男人却因为他是阿极的朋友,所以没对他设防,以致于难得她这无聊不知道要做什么时想找的人,第一个就想到他。
包何况昨晚听他的意思,他在台湾把事情办一办,再待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久了,那么她就多招呼招呼他,怎样?
冰晏秋想到就做。她立刻停在路边翻起了她的背包——范冬阳的电话号码,他曾写在一张纸条上,然后她随手……是丢到哪里了?
没一下子,她翻到了。不过不是翻到那张纸条,而是一支手机!
手机……
她的袋子里怎么会有一支手机?
手里拿着这支她从没见过、也确定不是她的珍珠银白手机,她莫名其妙了。
阿极和同事都说她是山顶洞人——她不用手机、也从来没有过手机。因为她不喜欢走到哪里都被一个号码锁定住行踪的感觉。又更何况除了家里人,也没什么人会找她。要嘛!她就在学校;要嘛!她就在家。再找不到她,那就是她的自由时间,再联络吧!
所以……这支手机到底是谁的?总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冰晏秋虽然惊讶,不过她仍有些好奇地把这折叠式的手机盖掀开。而当她第一眼看到这宽大彩色屏幕上出现的一张微笑的男人面孔时,她错愕地眼睛眨了又眨——
范冬阳!
手机屏幕上的脸孔就是范冬阳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