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才,她才在太子妃那里得知东衡遥进宫的消息便赶忙过来,她很怕又扑了个空。
可恶!她不信东衡遥没有正视她一眼的一天。
晋德对她摇摇头——反正东衡遥她现下也追不上了。那家伙就像一阵风似的!
“方才,皇上已经把想将你赐婚给他的念头对他说了。”这才是此刻的重点。
宝珍公主一愣,接着终于安静了下来。看着眼前含笑的晋德太子,她粉女敕的脸蛋倏地蕴出两抹红晕。
“是……是吗?圣上……已经和他提了?没说是我的意思吧?”她也知道要害羞紧张了。一时,她忘了要追人的事,只想知道答案。
“我想母后肯定也没向父皇泄露是谁的意思。”晋德知道他母后一定会替她顾全姑娘家的心思。
“那……”宝珍娇颜上的晕霞更红了。“遥哥哥的意思呢?”
清了清喉咙,晋德这才终于开口:“我想……他是没同意。”光看东衡遥刚才的脸色,他也猜得出答案。
宝珍完完全全怔住了。她的脸蛋由红转白——
“难道……连圣上的话他也不听?”踩着脚,宝珍又气又恼。
懊是提醒这丫头的时侯了——晋德对眼前怀春的小泵娘慢慢凝肃起神情。
“宝珍,我想宫中所有关于他的传闻你全都听过,相信我,那些传闻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尤其是关于他横霸冷酷,甚至不将主宫礼教放在眼中的事。你跟他接触至今也不止一两次,这些你应该都亲自体会过,所以你自己其实也该明白。”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东衡遥不喜欢、不愿意的事,就连皇上都强迫不了他。”
宝珍的灵眸大眼渐渐地一红。“可是……可是我……”
她知道。其实这些话,太子妃也都曾劝过她,可是,她就是管不住喜欢他的心嘛!
“殿下,我们把花摘下来了。”这时,两名侍卫捧着从池中摘除下来的鲜荷女敕叶,恭谨地呈给亭上的太子殿下,要让他处置。
清雅淡素的荷香立刻盈满此处。
晋德垂目躺在侍卫手中那株娇女敕欲滴的雪姿清荷。而那一种仿佛充满灵气的缕缕淡香,也不期然地令他的心一动。
“宝珍,这白荷就送你吧!你……先回去好好再想想。”他指示侍卫将花交给宝珍公主。
玲珑心窍一转念,宝珍突地一咬牙,神色重整坚倔:
“不!我不放弃!”
仿佛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她一手推掉侍卫递上前的花──
立时,只见白荷被掷落,花叶散躺了一地。
“宝珍……”连晋德都要对她摇头了——是为了她的执迷不悟,也为了无辜的花。
“我不管!我……我一定……要!”宝珍看也不着地上的花一眼,向太子殿下宣誓她的坚持。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嗅到一阵浓郁的香气,然后奇异地,她的脑袋竟一下子沉重了起来。
注意到宝珍古怪的举动和恍惚的神情,晋德才在心中察觉有异之际,忽地——
宝珍公主眼睛一闭。二话不说便往地上一躺,晋德一惊,立刻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
“宝珍!你怎么了?”幸好他反应快将她接了住。
惊见公主忽然倒地,身旁的宫女刹地乱烘烘成一片。
晋德将宝珍交给宫女,终于发觉她是真的晕倒姿态。他立刻当机立断地要人将公主送回房,并且请太医为她诊疗。
唉!这丫头不会是突然受了太大的刺激才昏倒的吧!
晋德太子只有这个想法。
而,被众人遗落在地上的雪艳白荷,依然独自散发出清清馨香。似有若无地,声恶作剧般的银铃笑声,同时在没人的亭上飘漾过。
第三章
深夜——
从“沁香楼”回府的东衡遥,立刻引发遥九府上下一阵大忙乱。
在“沁香楼”狂欢作乐了整整三夜三天,终于想到回府的东衡遥已经一身醉醺狂浪。
不过即使醉,东衡遥依然能够维持住一分清醒。
下人忙着打水、上茶,为东衡遥侍候梳洗、更衣。就在众人忙了近半夜之后,他们的主子总算恢复了一身于净,舒爽地躺回柔软的大床上。
仅留一名下人在东衡遥的房里随时侍候着,姜总管松了口气地退了下去。
屋里,灯烛微弱。浊重的呼息声是这寂静空间唯一的响音。
轻纱帐后,隐约可见一抹影子躺着,而这里唯一的声音便是传自此处。
“水!”这时,帐后突然传出简捷懒漫、含着浓重鼻音的一字命令。
立刻有只手从帐外向帐内递进了一杯水。
接下,一口饮尽,杯子被搁出帐外。同时那只手很快地将杯子收回。
帐后,原本粗重的呼息声渐渐趋于平缓。床上的人影翻了一,为自己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
屋里,气氛凝静。帐后的人,想必终于睡下了。
帐外,一直盯着里面.那一汉灿若明星的大眼里跃上了一层笑意。而那一种几不可闻的清洌淡香,似乎也一直未曾从这房里散去。
“过来!”突然,原本没动静.被外面人以为已经熟睡的帐后,却在这时再度传出命令一声。
房中,先前被姜总管点到侍候主子的人影,此刻正隐在半黯的光源后、离床稍远的屏前。
“爷还没睡?”低低的声音有着惊讶。
帐后,微显醺意的视线似乎正穿透纱幕直直射向那下人所在的方位。
“过来!”第二次不容置疑的命令加入了一丝不耐。
“爷还需要水吗?”人影移到了桌旁。
微亮灯光中,只见原本以为没事的下女已经执起了茶壶,而她的眼睛询问他望向床的方向。
里面传出一声闷哼。
那下女的位置背向光,身影半笼在黑暗中。即使帐里人视力再好,也很难看清侍候他的人的容貌。而偏偏这时,酒精的效力正发挥到极致。
一会儿后,纱帐被轻轻掀开,一颗脑袋探了进来——只见,雪白的大床上,一方薄单下罩覆的是一具健硕修长的躯体。男人的上半身舒适懒意地趴在松软的枕靠上,在枕上露出的半边脸庞在晦暗的灯光下,显得更神秘而迷人……
他早已陷入睡境!
看着床上这失去意识,少了严酷邪戾,反多了迷魅味道的男人,那探进头来的下女——清丽绝俗的脸蛋上不禁漾出一抹笑。不过,闻到了源自他身上的一身酒气,她也忍不住皱皱鼻。
“我看应该拿一桶水来,让你清醒比较快……”表情换上了不以为然,连她的眼神也是不苟同的。
她是下女,不过对于拥有掌握她生杀大权的主子,在她的眉眼举动间却未见该有的敬畏。当然,这不是因为她是才新来乍到的下人,所以还不懂得敬怕掌权者;而是因为,俗世的礼教规范,对她可一点用处也没有。
此时,床上的男人仿佛在深沉的境中感受到了什么,他蹙起眉峰,竟忽地睁开了眼睛,而那张绝丽的脸庞也映入了他蒙胧未醒的瞳底——
“你……”几不可闻的低喃吁出。他的脑子有一刹的清醒。
是那卖花女!是那已经两次从他手中月兑逃的卖花女!
懊死!她以为她还能再逃?
可她脸上浅荡出的挑战笑意和一种撩人心魂的香气,立刻又成为他被扯进黑暗前的最后记忆。
“我会……捉到你……”誓言般的低语在他再度陷入昏沉前释出。
他是个比普通凡人意念坚定的男人,她澄净如水的眼睛闪过了狡俏的光芒。
“是吗?那你就试试,看是你先捉到我,还是我先捉到你。”
她女敕白如玉的指,如丝般轻轻拂过他仍纠结着的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