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要躲开一个摆明了要杀你的女人,可偏偏,宫无敌这时突然变笨了。
“我知道死在大义庄的三个人都不是你杀的,所以你当然不能“连”我也杀了。”
爆无敌一向有语出惊人的本事。他满意地笑看程夜色微现复杂的眼神。“我不止知道你没杀人,我还知道你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知道!?”她并不相信。
她来,是为了一个隐藏二十年的秘密。
一个连她也来不及参与的秘密。
一个世间上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的秘密。
爆无敌,这个行径古怪的少年,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秘密——她带来的秘密。
爆无敌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当然知道。你忘了吗?我曾经捡到你的东西”
“你偷看过里面的东西!?”
“看了,当然看了!捡到东西谁不好奇嘛。我原本以为里面装的是金子呢!没想到却只装一个卖不了什么钱的戒指和一块画着鬼符的帕子”
“”
“原本我还不知道东西是谁掉的,结果有一个胖子好心地告诉我,是救了我的黑衣姑娘掉的,而且他还告诉我,你住的地方。我那时还正愁找不到救命恩人你呢,没想到啊”宫无敌真真假假地扯。
“一个胖子”程夜色联想到什么,眼神一锐。
“对呀!我真是感激那个胖子,要不是他,我怎么能和你重逢?又怎么能认识你呢?而且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了你!我相信要不是比武大会临时有变卦,你一定比那个孟小姐还厉害!”
“比武大会!?”
“是啊!你到大义庄不就是要参加比武大会?难道不是?我猜错了!?”
看他一脸得意洋洋又不肯轻易认输的神情,程夜色不知该摇头,或是该点头。
原来,这就是他的“知道”!
程夜色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不管你知道什么,总之,不准再跟着我!”她一手就将宫无敌格开。
她必须回大义庄。她必须取回交给孟崇义的信物。
她不管孟崇义是怎么死的、被谁杀死的,既然他已死,信物她若不取回,必定会落入旁人之手。
爆无敌知道很多事,也往往能知道很多事。所以他知道程夜色要做什么。
在她身后,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程夜色正要打开门。原本她可以不必理会他,可她却还是停下脚步。
“打赌!?”
“打赌我可以替你从大义庄拿出你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当然知道!不就是那只卖不了什么钱的戒指和那块鬼画符的帕子,没错吧?”
转过身子,程夜色的冷淡眸底也不无流洩一丝惊疑地看着宫无敌。
爆无敌还是笑容可掬,不过他脸上的笑容却只能以不怀好意来形容。
“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们还是来打赌吧!”他伸出一根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如果我能帮你把东西偷出来,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做不到,你就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任何事都行,就算是你要我马上在你眼前消失也行怎么样?这对你来说还是很划算吧!?”
爆无敌不着痕跡又轻而易举便将场面完全掌控。
“这是我的事,我不需要跟你打赌!”程夜色没被他迷惑。
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得到她的承诺,宫无敌仍然不屈不撓。
“好吧好吧,你不喜欢打赌也没关系,那我帮你,如何!?”他粲亮的眼睛里有一抹深意的笑。
“不仅是大义庄,几乎所有武林中人都已经把你当做是杀人兇手,现在你只要一露面肯定被他们追杀,所以你别说要进大义庄拿东西了,就是你要接近大义庄的大门都很难与其你去白白送死,倒不如让我去试试看?”
蓦地蹙深了眉,程夜色紧紧凝视着眼前这个总是在笑,却也总是让人猜不透想法的奇异少年。
她的心,又在微微蛰动;为了这个少年而动。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为了你,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夜色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爆无敌一副胸有成竹、轻松自在的模样。轻松得让人以为他只是要去隔壁喝茶,而不是要混进险地去偷东西——而且还是去偷一个不知被藏放在哪里的东西。
“给我一天的时间。西时”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宫无敌已经抢先向门外跑。
“如果我西时还没回来,你就赶紧离开这里!记住!西时!”话一说完,他便将房门重新关上。
程夜色,立刻将门打开。只是,她已经看不到宫无敌。
他走了!
程夜色,没再追上去。而她的心,竟如浪潮洶湧。
她信任他。她竟信任一个莫名其妙的少年,她竟信任一个莫名其妙缠住她的少年。
而她,一个时时要他的命的人,他为什么要帮她?
虽然她不在乎孟崇义的死,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没去思考。她思考这样一个要使她成为杀人兇手的陷阱、思考为什么有人要使她成为杀人兇手!?思考那个人是谁!?
而她的思考并没有结果。
因为她知道,在这里。她既没有仇人、也没有朋友,而唯一知道她身分的孟崇义已经死了难道真正的兇手就是刻意要挑一个完全没有身分的人当替死鬼!?
程夜色不知道。不过她知道,继续再待在大义庄,她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必须离开。
她必须离开大义庄,只是她没想到,带她离开的人竟是宫无敌。
那个总是在笑的古灵精怪少年。
如今,倒是他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他有办法将她带出大义庄,难道他真的也有办法将信物偷出大义庄!?
程夜色不明白这个身份成謎、意图不明的少年为什么要处处帮她。不过她明白一件事——
西时,他没出现在她眼前。她会上大义庄。
*****************************
申时,将尽。
黑夜,悄悄掩至。
静寂的屋,静坐的人影。
人影,娇美冷凝的女子。女子,蓦地有了动静。
睁开眼,她的视线停驻在那扇门。
门,依旧紧闭。
她在等。她在等一个人。她在等一个原本不该等的人。
西时,已至。
突然,女子步下床直住门口走。而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时,门,骤地被敲响。
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门外,站了一个人。一个笑容满面的男人。一个笑容满面的胖男人。
寒剑,不知何时,从门內女子的手中递出,抵在门外笑容满面的胖男人颈上。
程夜色,冷冷看着眼前的胖子。眼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胖子;眼前她并不陌生的胖子。
“是你。”
“啥!?你认得我?”一身暴发户模样的胖子被程夜色拿剑架住脖子,原本笑容满面的表情已经变成苦脸满面,不过在听到她接下来的两个字,他不由得又转惧为喜。“太好了!既然你知道我,那我就不必多废话了。快跟我走!”松了一口气地说完,他就要推开脖子上的剑往外走。
冷剑,却依然如影随形地帖着他。程夜色的神情,寒若冷剑。
“那天在大义庄,是你偷了我的东西。”
胖子的心,悻然一跳。胖胖的身体,差点也跟着跳起来。
“你你竟然知道是我偷的?”他对自己的偷术一向很有自信,他也一向很有自信偷得神不知鬼不觉;除了那小子,他可没想到还有人能看穿他的偷技。突然,他眯起了眼:“该不会是那宫小子告诉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