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挣扎,要推开莫勒提凡毫不放松的臂膀,而他却突然弯身拿掉她脚上的高跟鞋。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啊!”她大喊着。
莫勒提凡的臂弯恍若钢圈一般锁住她,一直带着她往前走,直到他们站在湿湿的沙地上。海水,轻柔、般地滑过他们的脚背。
强烈的畏惧与惊慌在她体内爆炸。冲过她脚下的海水彷佛烈火般烧着她,她忍不住放声尖叫,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唯一可以依靠的莫勒提凡。
“带我走!带我走!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她的情绪已失控。
抱着怀中僵冷的身躯,莫勒提凡的嘴角抿成一直线,感到一阵异样的怜悯心痛。
他皱起眉,低头看了怀中人泪痕狼藉的脸一眼。蓦地,他的表情一僵,斩断诡谲的思潮,他恢复了波纹不动的情绪。抱紧她,再往下走。
席贝雅闭着眼,已全然不觉外界的一切,只有快被水溺毙的绝望与恐惧。即使攀着温暖的支撑物,她仍然感到海水正逐渐侵略她的脚踝、她的腿、她的膝盖……天!她快死了!她就快死了!
“快睁开眼睛看看。”低沉诱哄的声音突然钻进她的知觉里。
恐惧、好奇交相在她脑子里打转,她的身体仍在发抖。
“你再不睁开眼睛,我就把你丢在这里。”那声音变成了十足的威胁。
席贝雅感觉那个她可以依靠的物体在推开她。她一吓,立刻张开眼——什么?
席贝雅一时被映入眼里的奇异景象弄傻了。她忘了害怕,跑进脑子里的第一个直觉——我已经死了!
她四周全是蓝得发亮的海水,更惊奇的是,偶尔还有美丽的鱼儿在她身边游过。她一动也不敢动地瞪着眼前可怕的景象。
“我在阎王地府里了……”她梦呓般地喃语。
“你在海水里。”
一个强悍的声音如雷般震醒她。
席贝雅抬头,焦距对准了一张雕刻般英俊的脸孔和一双金色琉璃般的瞳眸。
如遭电击般,在看到那双黄金似的眼睛后,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四周都是海水,你想躲也躲不了。怎么?还是很害怕吗?”莫勒提凡发出轻率和狂傲的笑声。
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席贝雅终于确定她不是死了,也不是在作梦。
可是……她在海水里?这怎么可能?
惊奇使她忘了惧水症。她怔望着身边流动却不侵向他们的海水,然后,她又抬头看向莫勒提凡。
“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还有……你的眼睛……”她呢喃着,接着眼前一阵黑暗袭来——身体再也负荷不了压力,昏了过去。
莫勒提凡抱住软瘫在怀里的席贝雅,魔魅般金色的眼里闪着两小簇奇异的火焰。
※※※
自一片汪洋的蓝色梦境中醒来,她张开眼睛,脑袋还处在混沌的状态。
一会儿,席贝雅终于真正清醒了,也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淡粉色房间里。
她在床上坐了起来,困惑地看了看四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醒来。模了模头发,又模了模身上陌生的白色睡衫。猛地,脑中快速闪过一些记忆的片段,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她想起来了!她带着报告要来给莫勒提凡.塞普希,她在海边找到他,而他竟可恶地将她的东西丢进海里……然后,她的惧水症……他们……在海水里……他金色的眼睛!
席贝雅突地屏住了气息。
思绪蓦然间混乱成一团。她摇了摇头,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她在作梦!她一定是在作梦……可是,这个梦未免太荒谬,人怎么可能用那种方式待在水里?而且没被淹死?
她又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席贝雅转头,在床头柜上发现了她的公文包、她的深紫色套装和……她的眼镜、发夹。
席贝雅不敢置信地伸手将眼镜、发夹拿过来,仔细地看着它们——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它们已被莫勒提凡丢到海里去了一连串的疑团弄得她有些头昏脑胀,席贝雅干脆快速换上洗干净了的衣服,又俐落地挽好她的一头长发,然后走出了房间。
现在已经是夜晚,她走到了起居室仍没遇到半个人,整座宅子似乎都静悄悄的。
她步下铺着毯子的大楼梯,总算在楼梯口碰上了第一个人。
“阿杰?”看着眼前棕发和气的年轻人,席贝雅突然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
“咦?席小姐你已经醒啦,我正要上去看看你醒了没呢。”正要上楼的阿杰惊讶道。
下一刻,席贝雅即被阿杰带到餐厅。她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阿格及坐在椅子上正准备用餐的莫勒提凡和……亚伦?!
那个正一脸得意地看着她的金发蓝眼小子,竟然就是跷了家,在她家骗住、骗吃了好些天,最后一声不响被家人带走的亚伦!
席贝雅感觉好象掉进了一个不断冒着泡泡的世界里——她坐了下来,视线在莫勒提凡和亚伦的脸上转了一次。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还有你,亚伦……”
莫勒提凡唇边浮起难以觉察的微笑,优雅地举杯向她。
“你想知道什么都行,不过,先用完餐再说。”他的语气里的强悍无庸置疑。
没得反对,席贝雅只能满月复疑惑地和他们一起吃早餐。
之后,席贝雅跟着莫勒提凡在舒适的起居室坐下,而亚伦则被阿格带离开,走之前还偷偷对她扮了一个鬼脸。
“原来亚伦是你的家人。”她低语。
“你收留了他好几天,”莫勒提凡蹙眉。“要不是阿杰找到他,他根本就不知道要回来。”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他就是你的……”席贝雅迟疑着,他们的关系是……“弟弟。”莫勒提凡接口。
她总算清楚了。
阿杰用托盘送来了一瓶酒和两只杯子,便又退下。
莫勒提凡替自己和席贝雅倒了酒。
“我到底是怎么了?那个……在水里……我以为我看见……”席贝雅不知从何问起,也想到了令她窘迫的事。
天!她是不是失去控制在他面前哭得唏哩哗啦?她记得她一直……抱着他……她竟然做了这些事!他知道了她有惧水症……他为什么还非要强迫她去接近……“你想说什么?”莫勒提凡递了一杯酒给她,而自己也举杯轻啜了几口。一双深邃幽黑的眸睇向她,似笑非笑。“我没想到你竟然怕水怕成那样。想把你拉下去尝尝海水的滋味,没想到你的脚才沾到海水就昏过去,还得让我费力地把你抱回屋子来………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什么?”席贝雅不可思议地张大眼睛看着他。“我……我才碰到水就昏过去?可是我明明记得我在水里……你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我们进入海水里?还有,我看见你的眼睛是金色的……”
她一向不相信科学可解释范围以外的不合常理事物,可是,她的经历却又那么真实……她记得当时还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亲爱的,这个梦境并不奇怪。或许你一直渴望突破怕水的念头,所以才会作了那样的梦。”
莫勒提凡极其自然地唤着亲昵的称谓,露出足以勾人魂魄的笑容。
席贝雅在相信和不相信的两极情绪中摇摆,没去注意他的开头用语。当然,更没注意到男人眼底幽魅的金点。
莫非她真的是在作梦?这种梦,也未免太神奇了,而且她干嘛还梦见这个男人?
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猜疑地直视着眼前令人迷惑的男人。
“我明明看见你把我的发夹和眼镜丢到海里,为什么它们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