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期望他们发现被包围会大惊失色的李璋,见他们镇定平常的模样,早感不安,此时再被“尧殿下”语出玄机的话紧张地回过头——
铁奔雷一拍掌,只见园子的围墙上立刻出现一排手搭利弓对准他们的黑衣人,而那些原本倒在地上的特卫,也一下子爬起来五、六名——他们是早得到警示,没喝下香茶的影子秘站组员。
现在的情势急遽转变,李璋与手下成了被包围的笼中鸟。
“你……你们怎么会知道……”从未想到事迹会败露的李璋,不可置信地瞪着“祁尧天”。
“只有你把我们当笨蛋,李璋!”曲弄鹰回复她原来的声音,令李璋莫名所以地再张大了眼。“是你自以为聪明,透露太多讯息给我们,没想到反倒让我们怀疑起你……”
他们早知道在李璋提议至水龙王庙参观庆典时,便肯定会有好戏出现。
其实他们一直对李璋的身分起疑,从他在城外特意迎祁尧天等人回府,到起意邀他游庙,期间李璋的态度招待并无不妥;只是他曲意奉承的态度虽令人难以忍受,可却也成功地定住众人的注意力。直到曲弄鹰有一回终于对他的谄媚花样发狠,他们也才又重对李璋这个人仔细评审、调查;而他在有意无意间说出的消息更是破绽百出,让祁尧天对他疑心加大,于是为了试验他,才有了逛庙这场计划……
总算认出了她的声音,李璋铁青着脸。“你不是太子殿下!”难怪他老觉得不对劲。
抹掉脸上精致仔细的特殊妆剂,一张美丽无匹的脸蛋随之显现出来——正是曲弄鹰。“否则你以为谁有空理你这小人!哼!”她一向对他没好感。
铁奔雷一步跨上前,盯着他,沉声道:“李璋,你欲加害殿下,罪证确凿,我劝你乖乖地束手就擒……”
“休想!”李璋恼怒地大吼。
一场混战在瞬间开启,两方人马展开对决。
斑踞在墙上的弓箭手在对方动手后立刻放箭射中了数名他们的人,但双方人马一接近,他们便只搭箭在手严阵以等,而另一组早待命中的黑衣人马上由园外涌进。
李璋特别挑选出来的人,身手虽不弱,可黑衣人人数不多,却个个是影子秘站的菁英,所以李璋人多也讨不了好!而他最失算的一点就是——他不会武功。
一直计算得好好的,根本没料到会有这种场面出现,李璋跟着手下左闪右躲,好几次差点被砍到,吓得他胆子快破了,而偏偏就有人专找他下手。
长剑直挑开两名壮汉的刀,曲弄鹰向他们后面的李璋刺去——
“李大人,怎么当起乌龟啦?”她还有余力开玩笑,一剑又格开扑上来的刀风,上前非捉到他不可。
李璋连连退后,惊恐地盯着面前这一向看他不顺眼的煞星,直摇头。“你……你们快护我啊……”
四周战况已经分明。李璋这一群手下几乎抵不住黑衣人的凌厉攻势,频频失手被擒,所以曲弄鹰只要专心对付保护李璋的这两名手下就行了。
“我看你还是自己保护自己吧!”曲弄鹰嗤笑着,甩开那两只苍蝇,利剑将他逼向角落。就在她预备上前捉住他之际,李璋在手足无措之下大袖一挥──心生警觉却退身不及的曲弄鹰,被迎面一阵白粉洒了满头满脸,她忙不迭地要摒除开眼前的障碍,可在那一下,白粉微飘了些进眼睛里,一阵刺痛立刻狠狠扎向她的眼,泪水也止不住地直往下掉。
一下子失去视力的曲弄鹰心神慌住,极力要挣开被泪水模糊和痛灼的眼,却忘了身边的危机——
“鹰,小心!”铁奔雷的大吼突地震天地响起。
曲弄鹰来不及反应他的警告,左胸口已经传出一阵刺疼!而这一阵刺疼,立刻在瞬息之间向全身扩散……
重重地倒跪在地上,曲弄鹰被一波波猛烈侵袭向她的痛潮弄得几乎晕过去,而铁奔雷惊怒的声音在她身畔响起:“该死的兔崽子!”
曲弄鹰喘着气,一手还没模上胸口的伤,就被人牢牢握住腕。
“鹰,撑着点!听到没有?”大声命令手下将李璋和出手伤了她的人捆起来,铁奔雷焦急地对着几乎浑身浴血、生命力开始流失的曲弄鹰喊,而她左胸那个刺伤正是该死的元凶。
痛楚已经超过了极限,麻痹了她所有的感觉,她好不容易将视线焦距对准眼前的人,意识却在此时开始黯沉……
“铁大哥,我——”看着已经失去平日冷静的铁奔雷,她万分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想挤出一抹笑,黑暗却在下一霎将她攫去。
李璋同一干手下终于全数落网,他们被押回府,关入地牢等候发落;而伤势沉重、昏迷不醒的曲弄鹰,也被铁奔雷用最快的速度带回。
早接到曲弄鹰受伤消息的祁尧天,没料到她所受的伤如此之重。而在旁待命的黄老在见到曲弄鹰后,面色凝重,立刻动手为她施救。
当曲弄鹰受创,命在旦夕的消息传出后,所有人莫不为她的状况担心焦急。终于擒住幕后主使者,他们该感到高兴;可在这一刻,一股又忿怒、又忧伤的气氛却感染开来——
守在门外的庭园中,耿御风、莫留火注意着不时有女婢打开门,将染满血的水盆放在地上让下人端走,再把下人放在门口的洁净热水端进房里、关上门。就这样来来回回,直到她们端出来的不再是触目惊心的血水……
而在此时,铁奔雷也将之前发生的事完完全全报告给祁尧天知晓。
“……李璋在成为此处县官前还是一名落魄书生,偶然中得到镇平王爷身边一名亲信的帮助才有机会上京赴考,直到他当官后还和王府有联系;而我们查出来由镇平王府过来的王为,其实就是当时帮助李璋,一直和他有往来的那名亲信。王为来传递镇平王爷的口信,要李璋想尽办法在这里除掉殿下,并且答应在事成之后给给他高官厚爵、荣华富贵……”他也叙述了方才手下从李璋口中逼问出的内情。
祁尧天的脸庞如同戴上了一张面具——平静肃穆,却透着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煞气!而他的视线一直停驻在那扇关系着曲弄鹰生死的门扉上。
“郭永很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而偏偏就有人相信他美丽的谎言。”他的语音里尽是冷酷。
铁奔雷微叹口气,不由忆起曲弄鹰遇袭前,那番“平凡百姓才是福”的论调。
祁尧天原本墨沉的眼睛蓦地一亮;而耿、莫两人在看见黄老终于出来后,也立刻跳起来向他冲去——
“怎么样?怎么样?弄鹰没事吧?”还没到他面前,就迫不及侍先喊的是耿御风。
“嘿!我先警告你,你要是没救活他,我就拆了你这庸医……”莫留火急得发飙,一把抓住老人家的衣领。
“我已经处理好她的伤口,她暂时没事。”黄老疲累不堪地拍开他的手。他知道他们全是关心曲弄鹰,否则他哪容得了这些小子嚣张啊!
“暂时没事?”耿御风听出不对劲。
“幸而她中的那一剑距离心脏尚有一吋,否则根不就涯不到让我来救。我现在已经替她止住血、缝合好伤口,剩下的……就看我们的照料和她是否有战胜死神的毅力了!”黄老的语气并不乐观。
祁尧天的心神一震,无法压抑胸口强大的牵引力,他猝地大跨步往她的房间步去——
☆☆☆
这三日来,黄老穷尽毕生绝技,不知用了多少方法,总算稳住了曲弄鹰沉重的伤势和一直高烧不止的体温,所以现在众人等待的,就是她的清醒;而发生此事,也使得她掩藏至今的身分终于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