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被他迷惑,然后发现自己就这么自然地爱上他──那个温柔体贴,却也专制霸道的男人,可她从未曾想过可以永远地和他在一起,她不是个被爱情冲昏了头就忘了现实的女人!
“我……是喜欢他没错。”她并不习惯向人表露心事,可这和蔼可亲的妇人竟让她有股想将心里的话全数向她倾诉的冲动与渴望。“可是喜欢他又如何?即使你们不在乎我们在社会上的身分差距,可是这问题仍然存在。我们过的生活方式不同,我想,自由和独立自主在像你们如此的豪门之家是很难有的,而我并不想被束缚住。平凡的生活比较适合我,等我的眼睛好了,我就离开这里……”
“即使要你放弃所爱的男人?”谷夫人可不同意。
现代年轻人不是大力鼓吹爱情至上论吗?她当初也是不顾家人反对而嫁给了那时还穷兮兮的谷言逸;她相信只要两人真心相爱,什么问题都好解决。
纪昔兰低首,心头掠过一恻侧但。
“我……没有预料自己会爱上他!”她想不到有一天会有机会跟谷浩臣的母亲面对面讨论爱不爱她儿子的问题;她可真是个奇特的女人!
“可是你已经爱上了,不是吗?你是要选择离开所爱的男人,还是留下来和他一起面对问题?”看出她的迷悯,谷夫人以一个女人而不是谷浩臣母亲的身分问她──她也是过来人哪!
纪昔兰抬头面对着她,柔美的唇角漾起了一朵美得凄仓的笑容:“感情的事不是我所能控制,如果我爱的那个男人只爱我的躯体,那么,我只有让我的躯体离开这里……”
比浩臣早强烈表达过要她的决心,可那代表什么?他要的只是性!男人可以为性而爱,但这不是她要的!
她的手乍然被握住。谷夫人的声音细细柔柔却十分严肃地说:“你不确定他对你的感情,那么你为什么不亲自问他?”
她看得出来,浩臣爱她!可他就跟他老爸一样,从不轻易将爱说出口,而习惯用行动来表达。综合刘嫂给她的情报和她细心观察所得,浩臣对她的一些行为举动,早已注入深深的爱语──可女人似乎总要听男人亲口说出爱来才肯相信!
问他?
纪昔兰锁住眉。茫然而又纷乱的思绪占据了她的心头……
***夜深了,一切喧闹复归平静,所有人都已各自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纪昔兰早已回房。躺在床上企图整理脑中杂乱的思虑。
之前和谷夫人交谈的那席话,一直在她脑海盘旋不去。她没想到谷夫人如此开通,竟鼓励她勇敢地追求爱──而那男人还是她的儿子!
呵!她是爱他的!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渗入她的心,教她想抵抗也无从抵抗起,就算她再怎么理智、冷静,也抵抗不住爱情的潮水!可对谷浩臣来说,她到底算什么?
她从来就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而他也不说,径留下一堆暧昧的疑惑让她放在心里起疙瘩!问他?她不过是暂住在谷园山庄的一个“过客”,什么人也不是,她有什么资格问?
她愈想愈烦乱,愈觉得那男人可恶,到最后不禁迷迷蒙蒙地睡了去,最后叹了口气,沉入梦乡里。
一条墨黑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移进纪昔兰的房间里。那高硕的身影在门口停了一下,开上身后的门,便毫不迟疑地步向那张大床。
皎洁明亮的月光从窗口透了进来,半照在床上佳人沉睡的容颜上,明亮与阴影形成了洁净优美的轮廓。
那人影坐在床边,半俯专注地凝视着她,黑沉深幽的眼底闪着一抹毫不掩饰灼烧般的热情;他的手指怜爱地轻抚她泛在银光下白瓷般的面颊。
靶受到梦境外的骚扰似的,床上的女子微拧眉,咕哝了一声,然后翻身背对着他。
男人的唇角不由缓缓露出一丝细腻的、温和的微笑。
乍梦似醒间,纪昔兰感觉被一个暖呼呼的物体回复着,她的脸庞似乎不断有东西在啄弄,偏开头,仍没能躲开那侵袭。
她一定在作梦。她竟然梦到被吻!唇齿灼热的交缠似乎正穿越层层梦境向她索求更深切的接触,引得她身躯开始异样地烧烫起来……
纪昔兰意识猛然清醒过来,却发现她根本不是在作梦!她在响应的是一个真实的吻,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侵袭她每个感官,唤醒她全身每个细胞。
“嗯,醒了?”那低若情人呢喃的声音在她的唇被放开后,首先侵入她的听觉神经。
“你……你……”她看不见,可她知道他正俯身笼罩在她的上空,她的手臂被他制在身侧两畔动弹不得;对于谷浩臣的出现,她是惊诧多于害怕。
比浩臣干脆让她半坐了起来。
“原本我只是想进来看看你,可你的红唇一直在勾引我……把你吵醒啦?”他微笑柔声道。
想到刚才即使在朦胧的意识下,依旧感受得到那个温柔的亲吻,纪昔兰心跳仍不稳着。
“你……怎么能随便在半夜就进来我房里?”她板着脸生气,可她知道这只是掩饰自己总是不自主被他牵引而无法自拔的借口。
轻柔地拨开落在她颊边的乱发,谷浩臣的视线半刻也没离开过她脸庞。“从明天开始──不!今晚开始,睡觉前,我要你把门窗统统都锁好,一定要确实上锁,我会来检查,明白吗?”
不!这无关乎她那句话所产生的戏言,他语中某种不寻常的严肃意味,迅速令她心生警戒。
“为什么必须这么慎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追问。
“没事。”他淡淡地说,表情却有着她无法看见的凌厉。
“有事!”她敏锐的直觉可不愿放过令她开始起疑的事上,断然而清晰地回他。
他沉默着。
又来了,他总是这样,什么事也不肯告诉她,他的想法、他的情绪、他的事情、他的……蓦地,她忆起晚上和谷夫人说的那些话──纪昔兰只觉得一股控制不住的怒气突然爆发出来,什么理智都被她丢到一旁去!
“为什么从不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顾虑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总目这样,从不表露你的感觉,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喜欢就搂着疼,不喜欢就一脚踢的玩偶是不是?
我的感觉、我的想法你都不在乎,你只是要将一切掌握在手中,我这一介小小的平凡女子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我真是一个不自量力、自作多情的大傻瓜……”
她激动而接近崩溃地吶喊,在猛地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狠狠地纳进一具宽阔胸膛里时嘎然而止。
“你想知道吗?好,我告诉你!今天傍晚我们在检查安全系统时,发现围墙边的线路有被破坏的迹象;虽然只是小小的安全问题,可是仍然代表危险。前天的意外已经让我心有余悸,我不能让你再出事情,而且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太多这些事,所以才不跟你说,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他的声音揉着叹息,在胸腔荡起阵阵奇异而安全的回响,竟也逐渐安抚她激昂、不稳的情绪。
比浩臣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深沉似海的眼睛望进她迷离的眸珠。
“我在乎你的一切,包括你的感觉、你的想法;你令我渴望想拥有。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我有强烈想保护的,而你是唯一的例外……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这么在意我的想法?昔兰?”
他的话字字句句她都听得仔仔细细.而他语中隐若向她宣告的誓言,竟惹得她内心激荡不已,某种涩酸又甘甜的情绪尽数化为一股暖流冲向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