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小姐这会儿更不能让老爷得逞,逼她人周家门了。名正言顺的“元配”降格为“妾”已经够可怜的了,如果加上邬丽君看她不顺眼,有事没事便趁机会找她麻烦,她铁定撑不过一个月。
冯樱儿愈想愈恐怖,禁不住担心起来。不行哪!这可要和小姐仔细想个对策,快快让老爷放弃他疯狂的计划。她翻身下床,急急忙忙穿上鞋。绕过了长长的回廊,越过假山流水,冯樱儿脚步匆促地向陈玉雯闺房走去。
此刻约莫是亥时,夜空一弯明月,谈谈散着银光。
“谁?”一个警觉的男声吓得冯樱儿差点跌倒,她稳住呼吸。
“天啊!两人私会月光下,我真不敢相信你们已经进展到这地步了。小姐,我不是才跟你说过,你与周梵天的婚约仍在,自己要检点些,免得闲话传得难听。虽然说这时刻不容易被人发现,却难保不会有人撞见,瞧!这不就被我碰上了吗?我遇上还好,保证守口如瓶,但若是其他的下人撞见呢?”
秦剑宾清清喉咙,开口道:“樱儿,你恐怕误会了。这天气热得人受不了,我们只不过出来纳纳凉。”
“樱儿?樱儿也是你喊的吗?什么误会,根本是想乘虚而入,诱拐我家小姐!亏你还长得一副风度翩翩、正人君子的模样,原来只不过是衣冠禽兽,标准的登徒子。我家老爷、夫人真错看了你,他俩待你如上宾,你却想染指他们唯一的女儿,可耻,太可耻了——”
“樱儿,你实在太过分了。”陈玉雯忽然开口,打断了冯樱儿的指责。“你一点都不了解剑宾,怎可如此批评他?”
“我——”冯樱儿的嘴比平常大了两倍。
陈玉雯含着落泪,眼中尽是埋怨与斥责。
假若眼神真能杀人的话,恐怕冯樱儿早已被万筑穿心。她不明白地看看陈玉雯,又仔细地瞧瞧秦剑宾,莫非她想错了,他俩真的只是在花园中乘凉,而不是啥私会月光下?不管秦剑宾所言是真是假,有一件倒是千真万确错不了的——陈玉雯从来不曾这么护卫一个人,她气愤难平,她义愤填膺,分明快把冯樱儿当仇人了。
双眸被泪雾遮盖的陈玉雯,看来受伤而心碎,宛如遭受指责的是她,而非秦剑宾。冯樱儿明显感觉出一股暖昧未明的气氛在陈玉雯与秦剑宾之间酝酿,不确定却强烈得不容忽视。
她一把扯过陈玉雯,在距离秦剑宾稍远处开始对陈玉雯窃窃私语,“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陈玉雯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她不敢泄露出太多情绪,怕樱儿下句话又是响雷。
“哎呀!你和周梵天的婚约还没解除,可你喜欢上秦剑宾,这可怎么办好?”冯樱儿头一偏,前南自语。“看来我得加把劲,赶紧要周梵天上门来拒绝这门亲事,免得你等不及嫁给那穷书生。”
“樱儿——”自时,陈玉雯雯气愤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兴奋难掩的娇羞,她双颊观上红云,点点笑意藏于唇角。
“现在不气了,嗯?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儿家!一会儿气,一会儿不气;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就没法子正常些吗?”冯樱儿摇头叹气,满脸不屑。
“相信我们不过纯粹出来透透气了吗?”秦剑宾很有风度地上前问道。
“这次我勉强相信,不过最好别让我知道还有下一次,否则别怪我凶性大发。曙!我家小姐可别乱欺负,要就——”冯樱儿顿了一下。
“如何?”他很有兴趣知道答案。
“付出你的真心。”冯樱儿宛如警告般说。话毕,她突然觉得睡意已来,若不快回房,待睡意一过,她又得睁眼到天明了。
秦剑宾看着她边打哈欠边离开花园,忍不住和陈玉雯相视而笑。“她其实很可爱不是吗?”
“有时倒挺可恨的。”
“方才那番话吧!她不过是护主心切,全为了你好,你该庆幸有她这么贴心的丫羹,能当作姐妹讲些体己话。”他并不介意樱儿的指责,她的话不无道理。
“原来她有这么多长处,我看来一定一无是处。”陈玉雯故作埋怨道。
“哪儿有醋翻倒了吗?”秦剑宾突然一本正经起来,惹得陈露无法遏止地猛笑。
弦月下,两个泛着银光的人影仿佛早已相属。花影扶疏中,笑语如流水,连绵不绝……
第五章
“瞧!她睡得这么沉,怎么可能吵得醒。”一个身着黑衫的蒙面人贼笑道。“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办事,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少在那儿邀功,快把她抱起来,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先离开这儿要紧,免得前功尽弃。”
覃豹谨慎地将床上娃儿抱起,随即向门外移动。周家此刻沉寂得像座空城,半点人声也没有。他一不小心踢上了门槛,“碰”地发出不算小的声响。
“嘘!小心点,你可千万别误了事,要不然我们稳要上官府呢。”邬丽君提心吊胆,差点吓出病来。
“是是是,我会谨慎点。”覃豹道歉。
借着微弱的月光,覃豹随着邬丽君的脚步,蹑手蹑脚向后院前进。一旦他俩出了后院的小门,就等于得到一棵摇钱树,周梵天不可能失去女儿而无动于衷的。届时,周梵天只能任他们子取予求,别说几千两银子能轻松到手,甚至要取周梵天的性命都易如反掌。
想着想着,覃豹忍不住轻声讪笑。低哑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诡异且邪恶。
“笑什么?”邬丽君止住脚步回头问道。
“这小东西不知能为我们带来多少财富,以后我俩就不愁吃、不愁穿,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
“说得是,但还别高兴得太早,我们仍在周家的范围内,脚步加快些。”邬丽君只怕事迹败露,一切功亏一整。
绢绢在覃豹怀中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口中还发出细微的吃语:“樱姐姐,糖葫芦——”
“这樱姐姐是哪号人物?周家没有名唤樱儿的丫提呀!”邬丽君把绢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是哪号人物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小东西到手了。你瞧,这小东西和你还有几分相像,长得挺不赖的,长大后,包准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覃豹心里闪着坏念头,连小女孩也不想放过。
“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会没个底吗?你如果敢背着我勾搭别的女人,我绝对施不过你。”
“我?这怎么可能?你难道不知道全天下我最爱的女人就是你,别的女人算什么?你不要疑神疑鬼了啦!”覃豹忙不迭陪笑道,深怕触怒邬丽君。“看,门在那儿。”
邬丽君见着小门,一下子如释重负,只要推开那扇门走出去,周家的产业便会全数移转到她邬丽君手中。恐怕周梵天为了救他的宝贝女儿,眼泪都得流下来。
她面带胜利的微笑,眼中闪着报复的快意,伸手准备推开那扇通往富贵之路的窄门。
“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呸!她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居然成天和男人纠缠不清。寿全怕早该告诉我她耐不住寂寞,我会成全她,放她一马的!我真是瞎了狗眼,竟以为将她自春云阁赎回来之后,她会安分地当个少夫人,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道理我还不明白吗?”一个粗鲁的男声吓住了邬丽君,她连忙一把拉着覃豹往门后闪躲。
周梵天衣衫不整,露出大半个胸膛,黑发披散在肩上,整个人显得凶恶而危险;他的黑眸涣散、无神,说起话来语无伦次,脚步凌乱而踉跄,显然已饮下过多的酒。仰着头,他双手在空气中挥动,口中吐出断断续续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