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的错,一开始,她并不知道任轩是一个大企业集团的接班人之一,直到他开始带著她走出两人世界,带她进入他的生活圈和社交圈。
他请专业化妆师和设计师为她设计造形,带她出席各个上流阶层的宴会;她爱他,虽然他的身份地位令她恐惧、令她惶然,但她真的不喜欢这样,她真的爱他,仅仅为此,她可以勉强自己配合他的步调。
在几个宴会里,她任由任轩将她介绍给各个长辈和朋友,他的长辈通常和她寒暄一、两句后便不再搭理她;他的朋友们则拿她和他之前的女友比较,说著他们自以为好笑的俏皮话。
她知道自己格格不入,在他的世界里,她像个莫名闯入的外来者;在他的世界里,她只能当哑巴。
但这些她都还能接受,只要任轩仍在她身边,只要他爱她。
令她绝望的是他将她介绍给他父母的那场晚宴。
任轩父母的疏远冷淡伤了她的心,更让她觉得她和任轩是两个世界的人,令她彻底心碎。
她以为两人相爱就够了,她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爱他并侍奉好公婆,这一切都和她原有的梦想相同,所不同的只是嫁入豪门。
她根本想象不出来他们俩的父母站在一起的画面,她根本想像不出双方父母要用什么样的言语交谈,他的雍容贵气根本不是她可以高攀的。
彻底的失望让她在他出国洽公的时候写了封信,连带将所有他送给她的东西封箱寄还给他……
她痛不欲生的离开他,以为自卑的折磨会消失,却只换来更深的痛。
在流干了泪也盼不到他的一丝丝回应后,她以为他们已缘尽情绝,后悔像绳索将她紧紧捆绑,令她几乎无法呼吸到生命的气息。
她努力的再觅新恋情,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想一个人,但她是那么怕孤单,怕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再想起他。
她总是时时刻刻想念他,她总是在骞然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想念他,她想念他,好想、好想他,别说爱人,连被爱都好痛苦,因为他们全不是他。
多少次她盯著电话期望它响,盼望他从另一个角落捎来讯息,就算只是一声简单的问候,她也会满心欢喜。
但没有,每一次的铃响都不是他。
多少次她拿著话筒流浪,渴望听他的声音;被心酸与折磨得无法入眠的时候,她也曾赌气的想找人上床,想知道这么做是否能从噬人的空虚里解月兑,但完全不行。
味道不对、气息不对、呼吸的粗浅频率完全不对,她的心、她的身,都只认定任轩,虽然在一起只有短短的几十天,她的心、她的身却将他记忆得很清楚。
待她好不容易才拥有了失去他之后的宁静与自得,他却又闯进她的生命里,而她则毫无抵抗的让自己陷入更万劫不复的境地。
任轩既然都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一个曾经很亲密,所以现在可以很随便对待的女人吗?
水盈绝望地想著。
刺耳的门铃声惊扰了她,水盈盯著房门发愣。
不会是任轩吧!
不过除了他,又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
但……真的会是他吗?
水盈一开铁门,便对上任轩深邃的眸子。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水盈想由任轩眼里寻找她问题的答案,却只看见两团火烟在他眼底缓缓燃烧。
“你们根本没有去凯华。”进入她房里后,任轩直接说道。
“嗯。”她机械化地为他倒了杯水。
“你们到底去了哪里?”他恶狠狠地问,这口气他已经憋很久了。
“哪里也没去。”水盈平静地道。
“那你让他进你房间喽?”任轩的脸孔瞬间狰狞。
水盈缓缓摇了摇头。“我拒绝他了。”
“你拒绝他了,为什么?”任轩大声问道。
水盈直望进他眼底。“因为你不开心,而我不想让你不开心。”她淡淡地直述。
任轩愣住了,之后,一股怒气猛地席卷全身。
他们在干什么?她为他拒绝段立杰的邀约,他却因为她约了蜜安。
他们一起毁掉了原本美好的一天。
“水盈。”他上前一步抱住她,猛地深深嗅进她的淡淡馨香。他发誓,他们再也不要错过,再也不要了。
“蜜安。”水盈挣开他的怀抱,突兀地道出口。
“什么?”
“你的女朋友,你今天不是在陪她吗?”
“你为什么知道?”任轩俊脸一沉。
“晚报有一整个版面都是在写你们。”水盈口吻平淡。
“该死!”任轩暗暗低咒。
他竟忘了蜜安是媒体的宠儿,以前也就算了,上上报闹闹绯闻无啥大碍,但现在不同,现在有水盈。
“我……不希望你和段立杰单独约会,蜜安是我找去准备干扰你们的。”任轩解释著。这个时候,他已顾不得要掩藏自己做的傻事了。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男女朋友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约会,既然感情恢复就好了。你应该多陪陪她,报上说你前一阵子冷落她,别再这样了,女孩子受冷落是很不好受的……”,水盈麻木茫然地说著。
“你在说什么?”他紧掐住她的双肩。“你不要理报上写的,我跟她分手了!”
“分手?怎么会?”水盈蹙眉。
“怎么不会?我心里全是你的影子,她在我面前月兑光了,我还是满脑子只想著你,你说怎么不会?”任轩死命摇著她的肩。
“你怎么可以这样?”水盈眉头锁得更紧了。
“我从下午到晚上陪她逛珠宝店,送她全套红宝石首饰,她快快乐乐的和我分手了。”这是任轩觉得今天一整天还不算白过的原因,他明白了没有水盈还是不行的,也解决了蜜安的事,可以专心处理他和水盈的事。
水盈不语。有人在他面前月兑光了给他看……三年来,他想必抱过不少女人吧!酸意在她心底迅速蔓延。
真好笑,她当然想得到他还会有其他的女人,她自己不也交了其他的男朋友,但想得到和明明确确的知道是两回事。
“在我之后,你有过多少女人?”水盈问道。其实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但问题就这样冲口而出,她也来不及收回。
任轩躲开她的注视。“你不是说这种问题太无聊了吗?”
“到底几个?”别再追究了,求求你!有个声音在水盈的心里呐喊著,耳边却听见自己锲而不舍地追问。
“数字不能代表什么,我仍然爱你,这才是最重要的……”他想拥住她,但她却躲开他的拥抱。
“几个?”水盈将下唇咬得发白,既然问都问了,她就一定要得到答案。
“十几个。”任轩略带赌气地回答。
数目太多,反而让水盈觉得麻木。
“你们……有多亲密?”她的心狂跳著。
“别问了,这不重要。”
“有多亲密?”
“水盈……”他恼怒地警告。
“有多亲密?”
“有些很亲密!”她的顽固坚持令任轩气得口不择言。
水盈的娇颜顿失血色。有些很亲密,也就是说,有些是上过床的。
她嫌恶的反应令任轩完全火大了。“你想怎么样,拿我过去的风流帐来责备我吗?
别忘了,是你先不要我的,你把我对你的爱装箱全部还给我,你还指望我怎么样,抱著对你的爱意和回忆凭吊一辈子,顺便守身如玉,等著那说不定永远没有再相逢的一天吗?”他咆哮著。
水盈无法遏抑地泪流满面,她将头整个埋进曲起的双膝间,开始啜泣。
是啊!是她太差劲了,亲手切断两人的联系,却老是希望他还惦记著她、想念著她,她真是个可憎、可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