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那么凶?”水盈委屈地道。这一点也不像他,他一向是温和有礼、风趣幽默外带点可爱淘气的,对她则更是轻言轻语、温柔有加。
“我没有凶。”任轩说得咬牙切齿。
“那你干嘛那么大声说话?”
“你别管,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种问题一时怎么回答得出来,我又没数过。”水盈委屈的扁扁嘴。
“你现在马上给我数!”任轩额上、手上青筋暴凸,想到她换男伴的速度可能就跟他换女伴的速度一样快,他就一肚子鸟气无处可发。
天知道他为什么要有一肚子鸟气。
“我为什么要数?我要回去吃饭了啦!”发神经也要有个限度吧!水盈试著挣开他的钳制,但他仍旧不动如山。
两人就这么僵持著。
“好,算你狠!我不逼你数,但是……”任轩直望进她眼里,像想探索她灵魂最深处。“告诉我,有没有人进去我踏过的花径?”
水盈闻言脸一红,假装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有没有?”任轩坚持得到答案,非常、非常坚持。
“就一个三年才偶遇一次的朋友而言,你问得太多了吧!”水盈不悦地微噘双唇。
不理会她的微怏,任轩只是定定地瞅著她。
“这根本就不干你的事。”水盈蹙起眉头,用自以为最平和的语气试图和他沟通。
“我可以一直跟你耗,直到听到答案为止。”他坚决地道。
水盈无奈地对天翻了翻白眼,在心里数了整整一百下后……“天啊!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她有点生气了,这种难以启齿的事,他干嘛一定要知道?
“相信我,我如果搞得懂,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他是认真的,莫名其妙的认真。水盈挫败地想著。
“我没有再和别的男人上过床。”她面无表情,不想告诉他事实,却又无法当著他的面说谎。看著他舒展的眉头及漾笑的嘴角,她紧握双拳,真的生气了。
“很好,我们去吃饭吧!”
总算有食欲了,任轩得意地哼著曲儿,拉起水盈的手,沿著人行道继续向前走。
“喂!你走错了,餐厅在那边。”水盈挣扎,但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劲。
“我没走错,我们要去别的地方吃。”任轩狡诈地道。要他把小红帽送回大野狼聚集的洞穴,哼!想都别想。
他才不会将她送回去让其他男人垂涎。
久别重逢,然而彼此的心已不再相契相惜。
水盈小口啜著杯中的冰饮,看著任轩自顾自的结帐、离去,其间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不再懂他了,强拉她一起吃饭,却又突然冷著脸、一句话都不说,真是阴晴不定的家伙!只是她干嘛要看他脸色呢?水盈微扁著嘴,心里有点不平。
她没有再和别的男人上过床。
但那只表示她不滥交而已,并不表示她还眷恋著他。
虽然他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朋友、第一个男人。
事实上,在任轩之后,她一连交了三个男朋友,因为晴瑶告诉她,想要忘掉一个男人最快的方法,就是再找个男人。
晴瑶从她一进公司便非常照顾她,她会这么建议一定有她的道理。
而水盈是如此迫切地想减轻生命里那份少了任轩的痛苦无依。
所以她才会参加公司为女职员不定期举办的联谊餐会,也飞快地认识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但他们的交往只维持到第一次约会。
因为晴瑶告诉她,一个女人若连被男人深吻时都没啥心动的感觉,那表示她应该在最快的时间内甩掉他,再物色下一个。
对这样无情的说法,水盈曾经稍微抗议了下,但晴瑶却说这对彼此都好。
于是,在那个同她都是来自淳朴乡下上台北奋斗的第二任男友打算再度约她时,她拒绝他了。
噩梦从此开始,第三任、第四任命运相同,都是在强吻她后被她封杀出局,而且速度非常快,不是在第一次约会,就是在第二次约会。
落得这般结局,一次有可能,两次是碰巧,连续三次……就该检讨了,而且她死都不会记错,任轩也是第一次单独约会便吻她,第二次,第三次就直接带她上床。
她问晴瑶,晴瑶却哀声叹气地对著她摇头,说这也不能怪男人,而且晴瑶竟说她全身上下活像水做成的,尤其是唇,像沾了蜜似地易招蜂引蝶。
水盈完全不能苟同晴瑶的说法,不过她还是照了照镜子研究一下。镜中的自己,长发直直黑黑的是长发、眉毛弯弯细细的是眉毛、眼睛大大亮亮的是眼睛、鼻子小小挺挺的是鼻子……总之,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很正常,尤其是那张吃饭、说话用的嘴巴。
她开始严格把关能走在自己身边的人,有些人真的很好,她也真的想要好好回应对方的感情……可是她还是放不开。
她痛苦,也开始恨任轩,但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为何要毫无防备的就将身与心完全交给他。她现在只希望有那么一天,她捧著日记能不再流泪,回忆著一个多月的交往,能想起自己在他的怀抱中曾经是多么的快乐。
将那段时光当作是上天的恩赐,她不求能再有那么美丽的幸福,她只求随著时间流逝带走鲜明的记忆,也带走深刻的痛苦后,她还能有平凡的幸福。
平凡的自己,平凡却独立,独自为生活而打拼,独自在尘世里浮啊沉沉。
在嗜酒、嗜赌成性的父亲因酒精中毒而过世,家里的经济重担无减反增后,她的生命被机械化的工作和赚钱包围,幸福离她好远、好远。
时间的河流啊流的,她知道自己的心底正隐隐约约地等著,等著平凡无奇生活里的一点点不平凡,等著谁来点缀她一成不变的生命。
但老天却对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时间的河为她带来的竟是任轩!
水盈将脸颊整个贴上玻璃桌面,冰冷的触感由颊上一路透进心底,眼角余光中,她可以瞄见餐厅服务生正好奇地瞥著她。
算了!这儿不是自怨自艾的好地方。水盈起身,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后,她走进熙攘的人群中。
“任轩,你怎么搞的,丽丝和她父亲是应你的邀请千里迢迢来台湾谈合作案的,我取消自己的约会出席是为了帮你耶!你竟然在餐厅拉了个女人出去,就这样将他们丢给我!”
进了任轩位于威菱集团总公司附近的公寓,任峰月兑下西装外套,用力甩在沙发椅背上,简直气炸了。
“对不起,哥,可是那件事很重要。”理亏在先,任轩乖乖认命地解释。
“比总收益达三百亿的合作案还重要?”任峰声色俱厉,眸光炯炯地直盯著他。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话说回来,他们后来怎么样了?”面对大哥的疾言厉色,任轩有些气弱地问著。
“怎么样?拿起手机就交代助理买了回法国的机票了,我连阻止都来不及。”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任轩气愤的举动令任峰侧目,“你难道看不出来丽丝整颗心都在你身上吗?
他们会那么干脆地飞来台湾,原本就是看在你未来可能成为丽丝丈夫的份上,你当著所有人的面拉了个女人离开,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分明就是给丽丝难看,他们怎么还会和我们合作?”任峰冷著脸嘲讽道。
“哼,这笔生意不跟他们做也罢!”任轩赌气地道。不过也只有私下在自家人面前,他才能赌气说这种话。
“你这话去跟爸爸说吧!强尼先生拨的第二通电话是打给爸爸告状的。”任峰双手环胸,态度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