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锁开了口:“娘是……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好人是……随嫦娥去月宫,闲与仙人扫落花。”
宗玉锦好半晌都说不出话,他的心跳得好快、好急,却又一点都不难过,她的母亲永远都是她怀念的亲人,而他则是她想要追随的人,不管多冷多苦,她都愿意跟着他。
他都被她的话感动了。
但他还是收下感动,不想透露给春锁知道,说出来的话跟他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改天得跟你重新把诗词教一遍,你把两首诗并在一起,还误用,杜甫和李白会哭死的,不过,不同的想法倒是有不同的意思。”
她歪解诗词的说法如果被其他读书人听到可是会气死的,未免春锁以后惹上麻烦,他还是得费点神,将她的错误念改正过来才行。
“不哭,不哭,好人,不哭,唱歌,我……唱歌。”春锁笑脸盈盈,她的快乐像是惑动人心的旋律,宗玉锦原本的烦恼都快要被她的笑容掩盖过去,但现实就是现实,再怎么逃避,还是要面对。
情况演变至此,他是不是非得回家不可了?
不回去的话,他得另谋生路,太辛苦了,如今又多了春锁吃饭,更是一项负担,而他也没有本事再去养一个人。
但是如果选择回家去,他一定会被父亲骂得很惨。
这一段日子他发现他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家里主要是以米粮生意起家,但他不懂怎么分辨米的好坏、不懂得他家有多少佃农、不懂得如何作帐,这些都是他必须要明白的事,甚至得学会父亲做生意的技巧,不然也只是空谈理论。
他握紧拳头,看这情况,他再怎么不愿,都得吞下自尊,忍下读书人的傲气,回家重头学起。
春锁双手抚上宗玉锦的双颊,引回他的注意力。
“怎么了?”宗玉锦不解,她怎么突然这么异常,还满脸的忧心?他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啊!
春锁瞅着他,双眼忧虑而不说话。
宗玉锦强自浮上笑脸,“我没事。”
春锁只是继续的看着他,不把他的话当真。
宗玉锦变成苦笑,“说了不知你懂不懂。”
春锁还是没改变姿态,她想听他说,而不只是好人老帮她的忙,她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是一定要我说了?”
春锁双手抽回,拉开自己的耳朵。
宗玉锦失笑,却也拉下她的手,“别搞怪,会让人误会你的。说到这个,我想问你方才在元家,你是不是故意惹元老爷生气的?”他故意错开话题,不让她继续追问下去,他不习惯跟人分享心事。
春锁翘着嘴,“是……是……是……是……”
宗玉锦没打断她,要她把话说完,“我在听。”
春锁没办法拖延,只好勉强替自己辩解,“是……我受委屈,她们抢……我的……金锁片。”她才没有欺负别人。
“那块金锁片有那么重要?”宗玉锦想到她紧紧的把她的金锁片握在手中,深怕被别人抢走。
“娘……说……不能丢。”春锁解释她为何如此做。
“那只金锁片可以借我看看吗?”
春锁没有迟疑的递给他。
宗玉锦挑眉,“不怕我不还你?”
春锁摇头,“不……怕。”她相信他。
宗玉锦笑笑,低头审视着手中的金锁片,“上头两面还有字?琴瑟合鸣,徐蓝川致元氏?徐蓝川?不会吧?春锁,这只金锁片是你的婚约信物?你有定过亲?”他讶异这金锁片所代表的意义。
“婚约?娘……没说。”
“没说?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可能没说?!”宗玉锦的口气带凶狠,他太惊讶春锁已经许配给他人。
春锁畏缩,“娘……没说。”
宗玉锦惊觉自己的失态,他收敛怒气,将金锁片递还给她。“这只金锁片关系到你的未来可不能弄丢,好好收着。”
“好人……不喜欢?”
宗玉锦掩饰他的不对劲,“你的婚约要你自己喜欢,我喜不喜欢没关系。”
春锁怀疑他的说法,但她没再追问。
宗玉锦万分尴尬,他是怎么回事?他在着急什么?她只不过是朋友,只不过是一个责任啊!
她有没有婚约与他无关啊,可是竟然对象是那个徐蓝川,不行,这件婚事他管定了,他绝不能坐视春锁被人欺负而不帮她。
“好人,我……们……要去哪里?”春锁发现他们往村外走去。
宗玉锦回答她:“先回你家,我再想想我们未来怎么办。”说不定可以找到不用回去的好办法,不然就得把脸皮练厚,回家挨刮。
春锁惊喜,“回家,吃饭。”
宗玉锦笑望她,“你肚子饿了?”
春锁羞红脸,但还是点头,
宗玉锦赞成她的提议,“好啊,我们先回你家,吃饭。”
春锁欣然,“煮……饭给好人吃。”
“这是我的荣幸。”
“快点,快点。”春锁拉着他跑。
“你也未免太兴奋了吧,一点淑女样都没有了。”
春锁一点都不在意。
宗玉锦也没有阻止她,她的快乐能够让他忘记烦忧。
第五章
宗玉锦带着春锁回到宗家。
他的妹妹宗玉芝一听到这个好消息马上飞奔至大厅来见他。
“大哥,你总算愿意回来了?你害我们都担心死了。”
宗玉芝赖在宗玉锦身上撒娇,她这个大哥可是她最崇拜的对象,没有人比她大哥更好了。
但是几个月前,他跟爹娘吵了一架,率性的离家出走了,她好害怕他永远都不回家,现在回来,她可是安心多了。
爹娘也会很高兴的,大哥一回来,他们就不会再把焦点集中在她身上,害她得过水深火热的日子。
春锁躲在宗玉锦的背后,好奇的观察宗玉芝,这个女人是谁?好好喔,可以赖在好人身上,她也可以这样做吗?
好羡慕这个女人喔!
宗玉芝注意到春锁的存在,“大哥,你带什么人回来?她怎么一直看着我?”她不由得往自己身上看,想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自己没注意到。
对于宗玉芝的问题,宗玉锦带点结巴的回答:“她……是……不是……应该会留在家里。”
“大哥,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话变得吞吞吐吐?我好不习惯……”她从来没见过宗玉锦这么笨拙过,发生什么事大哥处理不了吗?
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对女人,大哥一向是避之唯恐不及,绝不可能自找麻烦的,难道是这女人不知羞的赖上大哥?
一想到有人如此不知廉耻,宗玉芝对春锁的好感一扫而光,到最后她已经先入为主的认定春锁是坏女人了。
解释不清,宗玉锦闭了嘴,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讲起,春锁已经是他的责任,他必须安顿好她,所以不得不把她带回家。
没人理的春锁站在一旁,表情显得既可怜又无辜,处在陌生的地方,她不知所措,只能紧紧挨着宗玉锦。
宗玉芝不悦春锁紧靠着她大哥,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廉耻心啊?竟然敢在她面前占她大哥的便宜,她实在看不下去,“喂,你离我大哥远一点,不要靠近我大哥。”一个女人家厚颜无耻的巴着她大哥,简直不可原谅!
她大哥玉树临风、卓尔不群、英俊潇洒,跟个又俗气又不入流的乡下村姑在一起,有损他的名声。
“你离他远一点。”
宗玉芝动手拉春锁,要她离开宗玉锦。
“玉芝,不可以没有礼貌。”
“是她靠你靠得太近。”
宗玉锦替春锁解释,“春锁她在这里,什么人都不认识,只认识我,所以才会站在我身边。”
“那她还是不该靠一个男人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