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好几天。”春锁老实回答。
“快带我去你家。”
春锁听话的带他回家去。
宗玉锦一入门,马上找到元母的房间,看见元母躺在床上,他上前一探,发现元母已经气绝多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他为难的看向满怀希望的春锁,心中一阵难过,又是一条生命逝去。
“好人,我娘怎么了?怎么都不跟我说话?”春锁问得宗玉锦好为难,看这房子,她娘应该是她唯一的亲人,说了她一定会伤心,但不说,这种事也不能瞒她一辈子。
“你娘她已经去世了。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救她了。”宗玉锦没隐瞒她,可是他忘了之前的教训,春锁的反应是不能用常理来论断的。
春锁傻傻的问:“去世?那可以吃吗?”
宗玉锦眨眨眼,他说错话了吗?再试一次,“我是说她已经荣归西天。”他不察自己的话愈讲愈抽象。
但春锁却反常的听懂了,“我娘去找佛菩萨玩,那她什么时候回来?我要准备晚饭,不然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宗玉锦不死心再试一次,“你娘她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也不能吃饭了,你煮再多也没有用。”
春锁一样坚持,不肯相信宗玉锦的话,“我去煮饭,娘就会回来了。”她转身要进厨房。
“你讲不通啊!我说你娘已经死了!”宗玉锦生气的扳过春锁,见她泪流满面,他恍然大悟,其实她已经明白他的话,只是不想承认,而她刚遭母丧之恸,他却硬要她认清事实,他的话再一次撕裂她的伤口。
“对不起。”他不得不道歉。
春锁想擦掉她哭泣的证据,但眼泪却停不了,她低着头,泪如雨下,好伤心、好伤心。
娘走了,留下她一个人……
宗玉锦叹口气,温柔的拍拍她的背,安慰她说:“不要煮饭了,你娘没办法吃的。”做这种事,她娘也回不来了。
“嗯。”春锁点点头,吸了几声气,转身要走出大门。
“你要去哪里?”
“去林子里。”
“做什么?”
“挖洞。”
“挖洞做什么?”
“埋我娘啊。”春锁理所当然的回答。
“等一下。”宗玉锦阻止她。
春锁回头问他:“好人,你肚子饿了,我去给你煮饭。”她很会煮饭喔,娘总是夸她做的饭好好吃。
“不是!我的问题不是这个。你不能这么随便埋了你娘。”
“可是……我都是这样埋掉不能吃的动物,娘教我死掉的都要埋起来。娘死了,不是应该也要埋起来?”
“你娘不是动物。”
“可是……都死了啊。”那有什么不一样?
“没错……不……反正你就是不能在林子里埋了你娘,你必须找副棺木,找个法师来超渡,帮你娘立个碑、刻个牌位。”
“好人,你死过吗?”
“你在说什么?”
“不然你怎么这么清楚?”
宗玉锦哭笑不得,他不知道是她的脑袋真的有问题,还是故意在调侃他?
“不管了,你就是不能随便埋了你娘,不能乱来!”他再三强调,就怕她听不懂。
春锁嘟嘴,虽不悦,但好人都这样说了,她只好点点头,她要听好人的话,这样他才会喜欢她。
她要让好人喜欢她呢!
这时大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元大娘、春锁,你们在吗?我带些家里自己种的菜来给你们了。”
听到陈大发的喊声,春锁一喜,蹦跳的来到门前,她笑着叫道:“陈大哥,陈大哥,你回来了,有没有带东西来给我?”
苞在后头的宗玉锦眯眼,这男人是谁?春锁不知道会不会被坏人骗了,竟然随便跟个男人这么亲近。
这种想法对方也有,站在门口的陈大发看见宗玉锦也一样充满敌意,“春锁,这个人是谁啊?”
“好人。”春锁不懂他们之间暗潮汹涌、互相猜疑的交战眼神,她单纯的介绍却令陈大发更加警戒,他和春锁认识那么久,能被她称作好人的,可是五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连他多照顾她都不见得会被春锁这样叫。
陈大发不知道这是因为他和她第一次见面前,春锁她娘已经规定她要叫他陈大哥,所以陈大发对她再好,春锁也改不过来了。
“春锁,元大娘呢?”
“娘,她……她……”春锁高兴的神情马上委靡下来。
宗玉锦干脆插话,再让春锁耽搁下去,天色晚了就找不到人来料理后事,拖到明天,怕是会不干净。
“她娘死了。”
陈大发一惊,劈头就问:“你对她们母女做了什么?春锁,他有伤害你吗?不要怕,告诉陈大哥,陈大哥一定帮你主持公道!什么都不会让你在我的地盘上受一点委屈。”
宗玉锦不悦,这男人当他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吗?他怎么可能去欺负一个弱女子?
春锁不气得他吐血,他就很庆幸了。
“好人。”春锁指着他再跟陈大发强调。
陈大发酸味十足,“好人不代表就不会做坏事。”
宗玉锦更加生气,正当他要发作,春锁加油添醋,“好人给了我一只野猪,帮我做小车。”
“野猪?”
“野猪给我和我娘,这年冬天不会饿肚子,好好的好人。”春锁拍拍肚子,表示很饱。
她笑得很灿烂,陈大发更是惊疑,“野猪是要做什么用的?”
“吃啊。”
“不是,我是说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给你野猪?”
“好人。”
陈大发瞪向宗玉锦,爆出宗玉锦完全意料之外的话,“不管如何,你给了元大娘聘礼,你就必须负起责任来!”
宗玉锦傻眼,他根本什么都没做,负什么责任啊?这个男人怎么会想到那种地方去?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这个笨春锁害死。
“不是这样的,野猪是我杀的,不,不,野猪……野猪……是我们两人合力的结果,可是她要就给她了,我只要了一只猪脚而已。”
他想解释清楚,但陈大发没有耐性听他长篇大论,他转而追问春锁:“春锁,你喜欢他吗?”春锁天真浪漫,不懂世间险恶,要是被人欺负,一定要替她作主才行。
“喜欢。”她大声说。
陈大发神情凶恶,“你怎么说?”
宗玉锦欲哭无泪,他怎么会陷入这种暧昧的情况里?但他还是不甘心被人无故冤枉,还是努力想撇清要负起的责任,“事情不是这样的,是我在街上遇到春锁,她说她娘一睡不醒,我只是好心来看她娘;野猪虽然是我打死的,但是是春锁霸占着不给我。”
陈大发不信,“你有这么好,把自己杀死的野猪让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人?
“这是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野猪绝对不是什么聘礼,我也没有欺负她过。”他没这么狼心狗肺好吗?
陈大发看了宗玉锦好半晌,最后还是不确定的再度问向春锁,“春锁,他真的没欺负你吗?”
春锁摇头,陈大发虽怀疑,但也没再强逼。
“好吧,暂时就这样,先找人来料理元大娘的后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有意见吗?”
“没有。”宗玉锦没好气,这整件事实在是有够冤枉。
简单处理完元母的丧事,宗玉锦和陈大发全都伤脑筋的看着玩得满身泥土的春锁,他们到底该怎么安置她才是最好的打算?
陈大发率先发难,“宗少爷,你打算给春锁一个交代了吗?”他还是认为宗玉锦占了春锁的便宜,一定要他负起责任。
宗玉锦是有理说到无力,已经不想再浪费口舌,但想到麻烦的春锁,他期盼的望着陈大发,他没有办法安置她,他自己一个人就快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