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美云有点尴尬地说:“没有,我只是要谢谢妳今天送我坐计程车回家。”
苏巧撷不知道苏美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是她的眼眶中已经有了潮湿的酸意。
如果苏美云说的是真的,那她对苏美云的防备就显得可笑与荒谬。
如果苏美云说的是假的,那又是另一种悲哀。
苏巧撷不知道说什么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都看在眼里,觉得心疼。
“很晚了。”苏美云说道:“那妳睡吧。”
“喔。”苏巧撷应了一声。她觉得奇怪,为什么苏美云会特地打这通电话来,而且苏美云的做法和以往回然不同,没有缠着她要钱,或者打听她到底住在哪里。
币掉电话之前,苏美云说道:“小撷,妳要照顾自己的身体。”
苏巧撷愣了一愣,轻轻地说:“谢谢。”
电话那头,苏美云沈默良久,才轻声说道:“再见。”
“再见!”苏巧撷挂了电话,不发一语,看来有些失神的眼瞳不自觉地蓄着泪光。
薛宇钊心疼地看着她,想了一下后,带着笑容,轻松地走到她身边。“是那个男人吗?”
“什么男人?”苏巧撷回神看着他。
醉宇钊以轻松的口吻说道:“有一次,我看妳接到一个人的电话,一直叫那个人不要再来打扰妳,那时我猜打给妳的人应该是妳外面的男人,我想妳是为不伦恋、地下情所苦。那次妳接完电话后的表情和刚刚接到电话的表情好像,所以我猜,是那个男人打给妳的。”
其实,从两次相似的表情,以及苏巧撷说到母亲时的情绪反应,薛宇钊猜想两次打电话的应该都是苏巧撷的母亲。不过为了逗苏巧撷笑,他故意这样说。
苏巧撷果然笑了出来,瞪了他一眼。“你是把我想成什么样的女人?”难道她一脸情妇相吗?
薛宇钊想了一下,顺着说道:“当然是随便跟人搞暧昧的女人。”
“乱讲!”苏巧撷马上红着脸驳斥。“我才没这么轻浮呢!”
“是吗?”薛宇钊双手环胸,眼睛直盯着她。
苏巧撷被他看得心虚,开始想着自己曾对他做过的事情,嗯……好像……视线偷偷地转移。
丙然,薛宇钊一一数落她的“罪状”。“是谁捏过我的脸颊?谁在我面前娇声喘息、卖弄风情……”
苏巧撷赶紧说道:“我只是逗你,才没这么严重哩。”
“随便逗弄男人,就是轻浮。”他一口咬定。
苏巧撷拉高声音。“我没有逗男人,我只有逗你。”
“喔!”薛宇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逼近她,勾了一抹暧昧的笑。“妳对别人没有这样,那为什么对我这样?”
他无法确认她是不是喜欢他,但是他相信对她而言,他是特别的,而且他对她有一定的影响力。
丙然,她脸上热红着,目光闪烁。
苏巧撷看都不敢看他。这男人冤枉了她,她本来对他是没有非分之想的,谁知道“玩”一“玩”,“玩”出了“感情”。
本来,她可以敷衍地带过他的话,但是因为他灼逼的目光,让她心跳加快,脑筋空白。
他又靠近她,她被逼得从沙发上逃了出来。
她两颊带着红晕说道:“我现在心情不好,没空理你。”
他横在她的面前,霸道地说:“谁管妳心情不好,我要妳现在陪我就是要妳现在陪我。”
她双手插在腰上,气呼呼地瞪他。“你现在是在逼良为娼吗?”
“为什么心情不好?跟妳妈妈有什么关系?”
他突然精准地出手,往她心口一击。
她胸口一闷,完全说不出话,他对她的了解,其实超过了她的想象。也许他的人情历练不如她丰富,但他的心思极其敏锐。
她烦躁地说:“你是想看我哭吗?”
“我看过了,但我不介意再看一次。”他耸了耸肩,又加了一句。“而且我很想再看看。”
她知道他一定是故意惹她、逗她,不是真的要气她,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因为他的话,眼睛里冒出了水气。
他突然爽朗地一笑,压低声音,诚恳地看着她。“我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妳这么难过?想知道有什么我可以为妳做的?”
苏巧撷的视线真的模糊了。他这人真可恶,一下子戏弄她、跟她搞暧昧,惹得她心跳加速;一下子故意气她,惹得她血压上升;一下子又用温柔拥抱她,惹得她泪眼婆娑。
她发现,她真的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她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沙发上。“如果你心里很爱你妈妈,但又不敢爱她,你觉得难不难过?”
她还是在他面前卸下心防,这种事情,她从没跟别人说过。
她的手紧紧地环在胸前,指节捏握着臂膀,几乎掐进自己的骨头。“她很爱赌博,跟过好几个男人,最后一个男人,最近入狱了。我从小就很怕写到什么我的妈妈、我的家庭之类的作文题目……”说到这儿,她的眼泪开始溃决。
他环住她的肩,她不自觉地倾身向他依靠。“我不知道什么是家,每天下课后,我都会想办法到同学家去……因为回到家,不是空空荡荡的,就只有我妈要我叫叔叔的男人……”
听到她这么说,他突然懂了,为什么她会这么想要一个家,为什么她会如此地害怕寂寞。
他心里很酸,很舍不得看她承受这些。
她咬了咬嘴唇,说道:“我是真的很气她,但是当她一次次跟我要钱的时候,我竟然还是给她。”
“妳是因为这样才卖掉套房的吗?”他心疼地皱起眉头。
她擦了擦眼泪。“我希望那是我最后一次帮她还债,不是我不愿意再给她钱,而是我不愿意看她一次次要钱,一次次拿去赌博。”
“那她今天遇到妳,有再跟妳拿钱吗?”他替她感到生气。
“没有。”她苦涩地说。“我也觉得奇怪。而且她刚刚打电话来,也没有跟我要钱,甚至还叫我要照顾自己的身体……”
说到这儿,她的眼泪又再度溃堤。“我不知道……她好像这时候才想起来……她是我妈妈一样。如果是你妈妈说这句话,你可能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当她这么说的时候……我很感动、很难过、又很心酸……”
他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像小孩一样地在他怀里撒娇和哭泣。
他低声地说:“如果妳妈不会照顾妳的话,那换我来照顾妳。”
她的嘴角终于有了一点笑意,“照顾”这词在这时候听起来既温暖又甜蜜。明知道这种话听起来暧昧,她仍然放纵自己,成为他的小孩。
不要坚强、不要勇敢,只要他的拥抱和他的气息。
安心之中,她感觉到心跳甜蜜地加快。她深深地吸一口气,感觉他似乎也在微微颤抖着。
他吸了一口气,说道:“让我做妳的男朋友吧!”
她愣住,脑筋空白,只有心跳冬冬冬,强烈到她以为会就这样爆掉。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的脸轻轻地磨蹭着她的脸颊,她全身僵硬,眼睛睁得老大,呼吸极度困难。
老天……她紧张得快要死掉,他快要亲上她了。
“啊!”她大叫,然后满脸通红地把他推开。
他愣了一愣,怔愕地看着她。
她的双手紧张地交握着,脸红到连耳根子都烧透了。她的胸前起伏得很剧烈,好像要大口大口地喘气,才不会断了气。
“不行,不行。”她像是受了惊吓一样地摇头,然后,像逃命似地落荒而走,脚步甚至还踉跄了一下。
薛宇钊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她那么狼狈地遁逃,让他停下了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