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了下来,问道:“妳为什么心情不好?”
她的眉头一扬。“我被何玉暄气死了。”她点了酒。
“那是谁?”他问,也点了杯饮料。
“我室友。”她的酒来了,她喝了一大口。“我真是被她气死了。她跟她上司谈恋爱,人家家世很好,她就觉得自卑了。她是她大伯养大的,她大伯叫她不要跟人家交往,她竟然答应了,真是太没用了,气死我了。”
她边骂边喝,没一会儿,酒杯空了,脸红了。
他一笑。“我上次看妳自己被骂,妳都没什么反应。别人的事情,妳竟然气成这样。”老实说,他发现她为别人生气的模样好可爱。
“被当成婚外情的对象,这种事情我遇多了,就像吃饭一样。你会因为吃饭而激动吗?不会吧。”她耸了耸肩,又点了一杯酒。
“再说,”她吐了一口气。“那个补习班老板娘虽然实在不聪明,不过她人满好的,我想帮她。我才不相信,我是她老公第一个想出轨的对象,我要继续带动她造反,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婚姻和人生。”
酒保又倒了一杯酒,她一口饮尽。酒喝多了,她的情绪变得有点激动,不同于平常的样子,显得叨叨絮絮。“你知道吗?我爸和我妈是不同学校的英文老师,我爸甚至还做到主任喔。他们两个人各自都有外遇,每次他们两个带着我出门,在别人面前装作一副家庭圆满的样子,我自己都觉得好笑。何必呢?人为什么要这么虚伪,又相互委屈呢?”
他很高兴,他能成为她倾诉心事的对象,就算她是因为喝多了才说也无所谓。
他温柔地说:“我不知道妳父母的事情,可是感情这种事实在太过曲折复杂,很难说得清。也许他们现在不相爱了,但是说不定家庭圆满,对他们而言,其实是愿望,不只是营造出来的假象。”
她深深地看着他,眼眶泛潮。她知道,那不是因为酒精,而是因为他的眼睛太过温柔。她觉得自己认识他认识得太晚了,如果她是在叛逆期遇到这样温柔的他,说不定她对这世界就不会这么的激愤。也许那时她的孤单,就可以受到适当的安慰了。
良久,她眨了眨眼,勾了一抹笑。“你是个好人,说不定,也是个好男人。”
“我是个好男人没错,不过不是个好男朋友。”他低叹。
“什么意思?”她瞇着眼睛直瞅着他。
他对她一笑,又啜了一口酒。“我的女人缘一直不错,可是我并不会想要交女朋友。直到几年前,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想交女朋友了,刚好一个还挺有好感的女孩子跟我告白,我就试着和她交往。交往一段时间后,她抱怨我,像个好男人,却不像男朋友,最后她因为受伤而提出分手。”
说完后,他对她扯了一抹笑,低头啜着酒,默不作声。
她感觉得到,对于这段感情他觉得愧疚,他也受伤了,只是伤害的方式不同。
她一笑,轻勾着他的肩膀。
他转眸,看着她。她侧睨着他,媚眼如丝,噙含着笑意。“难道你是个不会心跳加速的人?”
他耸耸肩。“也许我真的在爱情之外。”他冷静、理智,不容易冲动,不容易感情用事,他对人很好,但是少了一股温度。
她笑起,蓦地凑上他,倾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因为她的袭来,他的心跳加快。她是第一个能让他心跳如此激动的女孩,他为她牵挂、为她冲动。也许她能让他接近爱情。
爱情是陷阱,也是救赎。他混乱地想着。
“你身上真好闻。”她嗅着他的气味,在他身上轻轻摩挲。
她的吹拂、她的轻蹭,像羽毛撩搔,他的心口酥痒,他的身子紧绷,他的血液热窜,而他的,苏张。
她看着他,嫣媚浅笑。她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是怎样的强烈。
“妳喝多了。”他不敢直视她。
“我的酒量很好,不会醉的。”她靠他靠得更近。
她的气息暖吐,惹得他心猿意马,情事蠢蠢欲动。慵懒的爵士乐,像是低语的情话,催融着暧昧的氛围。
他强压着对她的,脸因为这样而僵硬。
她哧地一笑。“你不用怕我会借酒装疯而强吻你。”
他笑起,深看着她。她的双颊醺红,她的唇瓣像玫瑰一样的诱人,她水媚的眼眸轻睇,要人像着了火一样的烧起。
她不说话,揽住他的腰。他的脊梁悍挺,他的呼吸重了。她俏挺的鼻梁,轻轻蹭着他的面颊。
就算四周漫着烟味,他还是闻得到她强烈而美好的香气。他的喉咙紧绷,低嗄地说着:“我不怕妳吻我,我是怕妳事后不记得。”
“放心,我会记得的。”她放任自己随着感觉行事。此刻,他给她的感觉对了。她轻衔他的唇,低低地逸出一声欢愉的呢喃。
他主动地响应,炽烈的程度超过她的想象。
她的唇瓣微麻软酥。他的唇舌悍然入侵,翻动,与她纠缠,一口一口像是要灌醉她一样。
她整个人热了,轻了,融了,瘫了。他的吻,比酒更让人晕醉,她什么也不多想,甚至忘了他自称是个怎样冷静的人。
她闭起眼睛,享受他带给她旖旎而让人晕眩的世界。
第四章
午夜两点多,左少薇和安立杰勾搭着彼此的肩背,一起走出来。安立杰不断说着笑话和趣事,逗得左少薇呵呵笑个不停。
从Pub出来之后,两个人的情绪都很high。
已经有几分微醉的左少薇嚷着:“不行了,我心情好到想要大叫了。”
“那就叫啊。”安立杰也喝得微醺,他转头看着她。
“真的吗?”左少薇露出调皮的神情。“那你要陪我一起叫喔。”
“好呀!”他二话不说,啊的叫了一声。
接着他的声音,她突然啊的一声叫得又亮又响。
他一愣,四周大楼住户的灯光啪啪啪地亮了,唰唰唰地有住户打开了窗户,探头出来看。
左少薇扬起笑,抬头大叫:“晚安,我爱这世界,我爱你们。”
安立杰和那些住户一样呆了半晌。
左少薇笑意未歇,倏地拉了安立杰拔腿就跑。
好一会儿,那些住户回过神后,才开骂。“疯子!”
咒骂声中,左少薇和安立杰转逃到大马路上。
两个人停了下来,左少薇低喘着。安立杰看着她,朗声笑了起来。
“怎样?”左少薇俏然瞅看着他。
“我在想,妳穿著靴子竟然还能跑得这么快?”他露出一副佩服的样子。
左少薇哧地笑了出来。“骗人。你应该是在想,怎么这么倒霉遇到疯子了,半夜还得跟着疯子逃跑。”
“妳本来就是让人惊奇的。”他笑笑地、深深地看着她。“妳做什么都不疯狂,是别人会为妳疯狂。”他如果不是为她疯狂的话,怎么会跟着她做这样的事情,甚至还因此觉得开心。
她的心跳狂奔,像是不可能再平静下来一样。
他的话,像是诗般的语言,让人动心沉醉。言语中的温柔和宠溺,几乎要让人轻颤。
“你爱上我了吗?”她一笑,与他对看着。
他没回答,只是轻轻凑上她。两个人靠得很近,夜晚吹来的风,被他们低吐的气息暖了。
平时喧哗热闹的大马路,这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暧昧的厮磨中,在心跳冬冬冬地催快的时候,她轻轻哼起一首英文歌,阗静中,她的声音显得清晰。
他仔细听着她所哼唱的歌,听出来那是电影“芳名卡门”的开场音乐--
“Loveisawildbirdthatnoonecantame……Loveisagypsychildwhoneverknewanylaw……Butifyouloveme,thenbew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