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瑷笑偷偷地看著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他有几分面熟,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在哪里看过他的。
他看了看她,突然一笑。“谢谢。”
“不客气。”因为帮得上这人的忙,她觉得高兴。
想起了什么,甄瑷笑突然眼睛一亮。“阿伯,你等我一下,我家里还有些瓶罐,我拿来给你。”
甄瑷笑的和气,让他不住道谢。“谢谢,谢谢。”
“不要客气啦!”甄瑷笑骑上脚踏车,飞快地回家。
甄瑷笑收齐了值钱的铝罐,很快地折回公园。
他在公园等著她,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一点点的不自然。
“阿伯。”甄瑷笑叫住他。“这个给你。”
“谢谢。”他撑开布袋,让甄瑷笑把铝罐丢进去。
她一个个地丢进罐子的时候,才发现男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割到了,血渗了出来。“阿伯,你受伤了耶!”
“没什么关系。”他随手在衣服上抹了抹。
“这样不行啦,伤口不处理会感染的。”甄瑷笑急急阻止他。“阿伯,你等我一下,我去帮你买OK绷。”她的腿一伸,又跨回脚踏车上。
“这个真的没关系啦。”男人叫住她。
“阿伯,你等我喔!”甄瑷笑回头一笑。“一定要等我喔!”
她往附近的药局骑去,匆匆地赶了回来。老人坐在公园的椅子上等她,另一只手不时轻搔著头。
“阿伯。”甄瑷笑叫住他,在他旁边坐下,拿出酒精棉片和OK绷给他。
“谢谢。”他接了过去,清毒、包扎。“小姐,你做人真好。”
“阿伯,这是应该的啦!”甄瑷笑一笑。
他的脸微红。“我还没五十岁,让你叫我阿伯,真是不好意思。”
甄瑷笑困窘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啦。”他一笑。“我现在的确是老得比较快。你不要看我这样子,半年多以前,我还是一个大老板哩!”
“喔。”甄瑷笑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
难得有人可以说话,他继续说道:“我是因为投资失败,欠了很多钱,才会流落街头。老婆带著小孩跑了,我不怨恨,毕竟跟著我吃苦,一点意义也没有。我最怨恨的是,我以前有个朋友,不借我钱就算了,竟然还买走我的房子,再卖了我的房子靠这个赚钱。”
“哇,好过分。”甄瑷笑忍不住义愤填膺。
“是啊,所以我才会气得拿鸡蛋丢他,想揍他竟然还莫名其妙被一个女孩子拿扫把追打。”他的声音因生气而扬高了。
“啊?”甄瑷笑眉头皱起。怎么这人说的场景让她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我那个朋友,做的是房地产的买卖,他公司里随时有人,大楼的管理又严,出入都有司机开车,想靠近他不大容易。那一天,我带了一盒鸡蛋,就一直跟著他。晚上都快十一点了,他下了车子,我赶紧跟上去。他那时候在等红绿灯,我看机会正好,拿了鸡蛋就丢他。结果一个女孩子从对街的花店带了扫把冲出来,什么也没说,就往我身上打……”
他还继续说著,可是听到这里,甄瑷笑的脸已经刷白了。她完全想起来了,有一次严家笙遭人以鸡蛋袭击,就是她“仗义出手”。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事情是这么一回事。
看她的表情变了,那男人叫了她一声。“小姐、小姐。”
甄瑷笑这才回过神来,僵硬地扯了一抹笑。
他尴尬地说:“说这些,很没有意思喔。”
“不会、不会。”甄瑷笑摇头,心跳咚咚地快了。半晌后,她不自然地牵动嘴角。“阿伯,你那个朋友听起来生意做很大。”
“你可能不知道他,不过在房地产界,没有人不认识他。他是‘泰安’房屋的董事长……”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信口胡说的,他连严家笙的公司名称都说出来。
甄瑷笑咬著嘴唇,胸腔几乎在那一瞬间窒息。她本来还抱著一点点的希望,希望他口中那个朋友不是严家笙。
“小姐,你没事吧?”他不安地看著脸色极为难看的甄瑷笑。
“没事。”甄瑷笑硬生生挤了个笑出来。“阿伯,我有事,先走了。”
“喔。”他看著甄瑷笑跨上脚踏车。甄瑷笑的动作不像先前那样俐落,骑上车子的时候,还摇晃了一下,他在后头说道:“小姐,骑车要小心。”
甄瑷笑没听到他说的话,骑上车子之后,她拚命地踩、拚命地踩,却是毫无目的地。
突然之间,好像骑到哪里都不对了。她的世界,霎时再度崩毁。
晚上严家笙回到家中。“小瑷。”他一进门就喊著甄瑷笑的名字。“不好意思,我回来得比较晚。”
敝了,客厅的电灯不像往常一样开著。他打开客厅电灯,再度叫著甄瑷笑的名字。“小瑷?!”
甄瑷笑房间的灯是亮著的,他敲了敲甄瑷笑的房门。“对不起,今天公司真的有事,走不开,所以才会这么晚回来。我有打电话给你,可是电话都没有人接。”
他说了一串,甄瑷笑并没有回应。
他只好站在外面,继续说道:“好啦、好啦,今天真的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气了。”他以为甄瑷笑没有出声,是因为对他生气了。
甄瑷笑在房间哭红了双眼,她吸了吸鼻间的水气,说道:“我没有生气。”她根本就没有煮晚饭,他完全不需要为了这件事情道歉。而电话也是她故意不接的,这更不能怪他了。
“没有生气的话,你就开门啊。”他笑笑地说。
“我累了,想睡觉。”她说。
他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不追问她,只说:“好吧,你休息吧。”
他走到冰箱前面,想拿点饮料喝,才发现冰箱里头没冰存新的食物。如果甄瑷笑煮了晚餐的话,没道理冰箱会一点食物都没有。
他走到厨房,往垃圾桶探去,垃圾桶也是空的。
他扬高了声音。“小瑷,你吃过了没有?”走往甄瑷笑的房门口,他一连问了两次。
“吃过了。”甄瑷笑说谎。
“你吃了什么?”严家笙追问。“我没看到冰箱里有什么可以吃的。”
甄瑷笑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在外面吃过了。”
严家笙皱起眉头。他不知道甄瑷笑是因为跟他呕气所以不吃,还是她怎么了。他想了下,做了个决定。
他走了出去,开著车子,去买了一束花回来,重新敲著她的房门。“小瑷,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准备了一根棍子,让你出气的。”
房间内的甄瑷笑涩涩地牵起一抹笑。他实在不需要这么在乎她,对她这么好的。
严家笙看她都不作声,眼睛一转,叫了一声。“啊!”
突然听他这么一叫,她急得跳起来,冲出来开门。
门一开,一大束的花蓦然撞进她的怀里,她低头一看,愣了一下。
他笑著说:“小瑷,不要生我的气了,我很诚心诚意地眼你道歉,你要是还没吃的话,我陪你去买个宵夜吃。”
他的声音好温柔,他的话好体贴,他对她好好。不,他对她太好了。甄瑷笑低著头,忍著,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拜托你,不要管我,谢谢。”砰地一声,她把门关上。
毫无预警地,花被她狠狠地撞落在地上,他愣了。
那一天之后,甄瑷笑就刻意躲著严家笙。她要上一整天的班,还要值小夜班,真要躲他,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