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严家笙凝肃著一张脸,底下的人噤若寒蝉。严家笙向来就是以严峻出名,不过今天的气压比往常更低,山雨欲来,人人自危。
有人报告的时候,频频出错,严家笙眉头一皱,声音一沉。“你到底准备好了没?”
报告的那个人手忙脚乱。“本来准备好了……是因为……”那人冒了一身汗。
严家笙看著他,不发一语地握著手中的笔,他知道那人平常的表现并不这么糟的。他环顾四周,其他人看到他,目光都呈现闪躲的状态。
他发现所有的人,今天状况似乎都不好。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一个人发现,其他人全部都出问题时,很可能问题反而是出在这个人自己身上。
严家笙一路上辛苦地爬到这个位置,除了靠聪明和努力之外,稳定的情绪控管能力,和高度自觉更是他成功的关键。他很快地发现,他强压的不快,已经造成员工的不安了。
可恶!他捏握紧手中的笔,唰地站起来。“今天的会议太没效率了,等你们都准备好了,再来跟我报告。”
他大步迈出会议室,所有的人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他们的目光移向了严家笙的背影,窃窃私语著。“是哪一笔大生意搞砸了呀,怎么严董看起来这样生气?”
他们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这个了。
严家笙回到他的办公室,沉沉地把门关上。“可恶!”
他低咒一声后,吐了一口气,身子疲惫地靠向椅背。他闭上眼睛,和甄瑷笑重逢后的画面,一幕幕快速地在脑中穿织。
重逢时的惊喜、看她这样辛苦的心疼、深怕她受伤的惊恐、和她拌嘴时的暖甜、意见不合的气恼、一起笑闹时的自在……还有被耍弄时的愤怒。
他不得不承认,其实甄瑷笑和以前是有一点不一样了。他对她是一见钟情,没有理由,就是喜欢。相处后,他受到她的坦率、明亮和真诚吸引。可是她变了,她的心思变多,甚至会耍一点点的心机了。
这样的她,他还是如此坚定地喜欢著吗?
他疲累地揉了揉眉间。他在想,他会如此深受她的吸引,应该是因为她和自己极端不同吧?而现在的她,却慢慢地有一些些的像他了。
他气著她,可是……
他想了想,他的心意还是笃定的。他不但喜欢她,甚至更多了些疼惜。当她不再像以往那样单纯,那表示她经历了和他相似的生活考验。
那考验放在她身上,他不忍,想呵护著她,让她的笑容能像以前一样单纯灿亮。最初让他心动的,就是这样的一记笑。
严家笙睁开眼睛,打了一通电话给征信社。为了避免房屋上的纠纷,他有自己的管道,调查屋主、产权等等方面的问题。
“喂,张先生吗?”
“是,我是。严先生啊!”对方一听到严家笙的声音,态度极为热络。
“我这里有一个人名、一个地址,你去帮我查她的上班地点,下午五点之前我就要。”
“啊?五点?!”对方为难地皱了眉头。
“五点。”严家笙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六个小时。钱不是问题,重要是五点之前,我一定要知道。如果你们查不到,业界就没人查得到了。”
“好说,好说。”严家笙给钱一向爽快,对方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推托了。“既然是严先生的吩咐,我们一定会尽力达成的。”
“那就麻烦了。”严家笙报出了甄瑷笑的名字和住址。
他得承认,他是个霸道的人。他不想再像以前一样,让她躲著他了。
下午五点五十分,甄瑷笑人在钟表眼镜公司里头。
一名男同事说道:“小瑷,今天人比较少,你要不要先去换制服?我看你脚不方便,等一会儿我骑摩托车载你过去。”
“好呀,我先把制服换下来。”甄瑷笑一笑。“我们老板人很好,我迟到一点他不会介意的,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因为公司一直在传,这名同事有追她的意思,所以甄瑷笑都会技巧性地避开他的好意。
“喔。”同事有点失望地应了一声。
她笑了笑,转进公司的洗手间,把衣服换掉。身上有些地方擦到、撞到,稍微碰到都会痛,害得她的动作都不大俐落。
好不容易换好衣服出来,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柜台!
“请问甄瑷笑小姐在吗?”严家笙站在柜台前面。
“严家笙?!”甄瑷笑吃惊地低呼。
严家笙转过头去,对她一笑。
他的出现,引发其他人的好奇和讨论。
甄瑷笑脸上微红,一拐一拐地试著快步走过去。“你来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
“你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他笑笑地带过这个话题。“我是来载你去便利商店上班的。今天早上在你家的时候,我不是就说过要载你了吗?我答应你的事情怎么能不做到?”
严家笙发现自己很恶劣,因为这么说的时候,他的嘴角明显上扬,他的心情大好。看到她脸上困窘地发红,他简直愉快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甄瑷笑的脸唰地红热,耳根子更是不住发烫。可恶,这男人故意把话说得很暧昧,一定是存心害死她的。
严家笙一辆招摇的宾士,就停在眼镜行前面。
男同事悻悻然地模了模鼻子。“喔,原来是这样,难怪有人不想坐我的摩托车。”他的话酸得很。
甄瑷笑斜睨了男同事一眼。这个笨蛋,就是开了劳斯莱斯,她也不会想坐的。
甄瑷笑回瞪著始作俑者──严家笙。
厚,他还笑得很迷人,很有绅士风度的“样子”。
甄瑷笑皮笑肉不笑地扯著嘴角。“严先生,我知道您是大好人,知道我受伤,对我很照顾,不过这种五分钟走得到的路程,不用麻烦您开车子来接的。”就两条巷子,开那辆大车?!喔,太夸张了。他是怕她甄瑷笑不够出名是吗?
严家笙发现看她又羞又窘、又气又恼,很有趣哩!
他玩上瘾了,说道:“不说五分钟,就是三分钟的路程,我都该体贴你的。”
“喔!”有人羡慕地低呼。
“唉。”男同事低叹,自觉输在像严家笙这种又帅、又有钱、又体贴的男人手中,认了。
厚,甄瑷笑想杀人,她用目光狠狠地瞪著严家笙。
她和他明明就没什么,他还越说越像有什么。
气死她了。“真的不用了。”甄瑷笑气得走出店门口,严家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本来早上这样对他的时候,她还有点愧疚感的。现在,哼!什么都没了。
他没逼她坐上车子,可是他开车跟著她,她走得很慢,他车子也开得很慢,整条路上的目光都往她这里看过来。
老天,那比要她坐两分钟车程还要丢脸。
甄瑷笑只好停了下来,把车门打开。她在他旁边坐下来,气愤地说:“你是鬼喔,阴魂不散。”
他知道她在气头上,笑笑地拿出一袋食物来。“这是给你的晚餐,你三餐再不正常,很快也会跟我一样做鬼了。”
看著他细心准备的晚餐,她的气消了一大半。
唉,这个男人,既霸道,又温柔。她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呀?
她抓了塑胶袋。“右转就到了。”
“好。”他把车子右转,开到便利商店门口。
她下车,一进里面,就让好奇的同事拦下。“小瑷,谁开车载你来的啊?”
甄瑷笑套上工作制服,无奈地说:“朋友。”她的生活圈已经让他给打乱了。不只是家居生活,现在连工作场所,他都入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