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顿时陷入那种打雷过后,万物俱灭的极端死寂之中。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氛,秦小霜抿了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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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里,秦小霜铁青著一张脸。“要去哪?”等著吧,她这一路,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动物园。”他的声音饱含笑意。
“啥?”她愣愣地转头看他。去动物园做什么?他们公司打算要生产动物饲料,他得先去探查市场吗?
“动物园。”他笑得像是要去远足的孩子。
她直视著他。不管什么时候看到他,他总是一脸阳光,充满朝气,什么喜怒哀乐全都坦率地写在脸上。
这样的人怎么能当总经理啊,她突然替他担心起来。她看他是那种家世良好的富家公子,也许他书念得不错,可是这社会这么复杂,他应付得来吗?她甚至觉得他父亲把他丢在这个位子上是残忍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已是总经理?”她皱起眉头。
“当然知道。”他一笑。“如果我不是总经理的话,怎么能拉你一起跷班。”
“拉我跷班?!”她瞪他。“你是怕这间公司倒得不够快吗?”
“我只跷一个下午,公司倒不了的。”他笑嘻嘻地。
这什么态度啊?!如果照她的个性,她一定事不关己管他去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忍不住和他说:“这不是一个下午的问题,而是你的工作态度的问题。像你这样的态度,怎样管理一间公司?”
“所以啊~~”他笑起来,手指比在嘴上。“我们今天去动物园是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他低低地说,很专注地看著她。
地的心头坪地一跳。当他说到“秘密一的时候,一种亲密而微妙的感觉在她心中发酵。
她和人的距离一向是很远的,可是他总能用很自然的态度,拉进两人的距离。
突然之间,她的心跳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继续说著:“我知道这样很任性,可是我想请你成全我的任性。用一个下午庆祝我自己的生日。”
“生日?”她看著他。
他点头。二这是我去年就和自己说好的,今年的生日要放自己一天假,让自己做个不负责任、只为自己而活的人。”
明明他说话的时候,还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可是她却蓦地宽得有些心酸。
“什么跟什么啊?”她低嚷,没有说出她对他的关心,可是那语调,却是在等待,等著他说出更多关於他自己的事情。
“我是个个性闲散的人,我的兴趣从来不在经营管理,是花了多时间,才让我爸知道,我是个败家子底的人。”说到败家子,他还是咧著笑。“最适合接我爸棒子的人是我大哥,只是几年前他出车祸去世了……”
他顿了一下。都过去好几年了,他没想到再提到这件事情时,胸口还是会问痛,眼睛里又有种蓄著湿热的感觉。
他们兄弟虽然是不同个性,可是感情却十分深厚,他大哥一直形照顾他的。
她不说话,只是看著他的眼睛,然后发现他的哀伤。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看著竟让她感到难过。
他低声说:“我要替我哥活下去。当他的尸体推进去火化时,我听到父亲嚎啕大哭的那一刻,我就这样告诉自己。”他忍著,没让自己太过失态,甚至还轻扬了一抹笑。
看著他的笑,她的难过更是揪进心里。
原来,人都有面具的。原以为他和她是截然不同的人。她冷漠,他热情;她面若冰霜,他笑意暖洋。
结果并不是如此。他们都戴著面具,只是她的是“冷漠”,而他的是“笑容”。
“可是你们是不同的人。”她忍不住这样说。本来死的是一个,可是如果他为了这样扭曲了自己的生命,扭曲了自己的本质,那么死的不就是两个了吗?
他看著她的神态,真的笑了。
她那句话里,不只有她的聪慧灵透,也有著她对他的关心。
“我知道。”他知道他为什么做了这样的选择,他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他知道她开始感受他的悲喜。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得这样满足、这样感动。
她的心坎一动,他占满了她的视线,她想移开眼眸,竟有些困难。
好奇怪,她莫名有些不安徽躁,她勉强自己不要看他,握紧了方向盘,呼了一口大气,发动车子。
她抿了嘴,眼睛里头只有街道,只有路况,这样子,才能让她的心跳慢慢回稳。她专心地开车,浑然不觉自己的脸正绷紧。
“有人说过你看起来冷若冰霜吗?”他挂著笑容和她攀谈。
“你是指我的死人脸吗?”车子转向附近的巷子。
她不见得喜欢端著这样的脸,只是除了这样的表情之外,她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别人。
他一笑。“我好喜欢你这张死人脸,算是一见锺情吧。”
奥地一声,她紧急煞车,一只猫突然冲出来,在他们眼前跳开。
“Shit!”她低咒。她不知道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很容易出车祸的吗?
她紧握著方向盘,心跳慌乱,连手指头都可以感觉到强烈的脉动。
“都二十七、八岁了,还在说什么一见锺情,好像有点丢脸。一他笑著,俊脸上隐著暗红。“不过却是真的,下大雨的那天我真的有被电到的感觉。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电到。”
她不敢看他,脸上却红热起来。
他怎么能这么坦率地说出这样的话?!没有掩饰、没有试探,那样的赤诚,微带著青涩与腼。
没看著他,她竟然能想像到他双眸的样子,黝亮澄澈,跟孩子一样的乾净,也许那就是他灵魂的本质。她的胸口抨动著。
“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是难得的缘分,所以我才会对你一见钟一情。”他以前并不这么信仰著缘分这件事情,可是关於他们之间爱情的开端,他这样相信,也这样珍惜。
“一见锺情……”她喃喃地这样念著,把头转了过去,认真地瞅著他。“一见锺情的,上辈子通常是冤亲债主。”
他愣了一愣。“一见锺情”应该是很浪漫的事情,怎么会突然跳到“冤亲债主”这种怨灵不散的说法。他串不上来。
她做了后续的解释。“也就是说,我们之间是孽缘,不是情缘。”
他回神,蓦地放声笑著。老天,她真是太绝了。瞧她那认真解释的模样,好可爱。他忍不住想知道她脑袋里还装著什么有趣的念头。
他的笑声这样放肆,害她的脸红滚了起来。“笑什么啦?!”她恶声制止他。在他的笑声中,她觉察自己冷静的形象彻底毁灭。
不是应该是由她来嘲弄他那可笑的一见锺情吗?怎么反而是他笑声不断,而她心跳枰乱。
“懒得理你。”她悻悻地红了脸,匆匆地撂下这句话,重新启动车子。
他停了笑声,闪著笑意的眼眸凝看著她。
她浓密的睫毛翩眨著,脸上还透著红。他觉得与她之间的距离近了,他正”步”步地看到她本来的样子。
“我想追求你。”他是说真的。
“死心吧,我不可能答应的。”她断然拒绝。
“不能打开你的心房吗?”听她拒绝得这么顺口,她应该拒绝过不少人了吧。
这样说来,在追求她的情路上,他还真不寂寞。
她沈默了半晌。“至少不是对你。”她低声地说。
他本来就猜到她会拒绝,所以刚刚她拒绝的时候,他只是有点失落而已,可是当她在这句话里把他排开的时候,他的胸口倏地一间。
想想,他真的有些莽撞傻气。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勇敢示爱之后的心理建设了,结果并不是这样,他还是会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