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a拉着他的手,巴巴地看着他。“还好你在我的身边,不然我一定怕死了。”她的眼里真的泛了水光,好像刚刚与他历经一番生死一样。
任飞扬笑笑。“在你身边是刚好而已,你可不要因为这样爱上我。”他半开玩笑地说。
Lisa不说话,只是靠着他。
他的目光移向电视新闻,静静地看着报导。
Lisa并不关心那些报导,她的视线不时地瞄着任飞扬。虽然两人之间赤身露体,身上连半片布料都没隔着,可是她却觉得他是逐渐在远离她的。
她知道,他又开始心不在焉了。
任飞扬心里挂着易小奴。她应该不会有事吧?祸害这千年,这女人这么顽强,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怎么会有事呢?
任飞扬强迫自己把神思拉回电视机上。
记者播报着:“台北市目前已有一栋危楼出现,位在万华……”
任飞扬听着报导的地址,脸色唰地一变。那是易小奴居住的地方。他霍地起身,穿起衣裤。
“怎么了?”Lisa皱眉。
“我有事。”任飞扬急匆匆地丢下一句话,抓起外套,头也没回地冲了出去。
———
任飞扬一出宾馆,就招了一辆计程车,飞快地赶到易小奴的住处。还没下计程车,他就看到不少人围在易小奴住的那栋搂房前。
任飞扬赶紧下计程车,突破来往的SNG车,以及指指点点的行人所围成的人墙,他终于挤到前面。
老旧的楼房梁柱外露,还有人种的盆栽,摔翻在地上,现场一团混乱,看得任飞扬胸口一悸。“请问现在情况怎么了?”任飞扬连忙抓着旁边的人问。
那个人耸肩。“不知道。”
任飞扬急死了,想冲进楼房中却被那人拉住。“你要做什么?里面很危险。”
“可是我朋友在里面……”
一个小男孩突然窜了出来。“你是老师的男朋友?”
任飞扬看到他,马上抓住他的肩膀。“你们老师呢?”
一提到易小奴,小男孩突然哭了。“……”
任飞扬脑筋一团混乱,心脏急遽收缩。“她在哪里?她怎么了?”他拔高了声音,用力钳住小男孩的肩膀。
“喂。”突然一个人拍开他的手。“你对我的学生凶什么凶啊?”那个人说话老大不客气的。
很熟悉的语气!任飞扬猛地回头。“小奴?!”
易小奴没事!任飞扬想也没想一把抱住了她。
易小奴一怔,就这么没入他温暖厚实的怀抱里。露出来的头,愣愣地吹着冷风,她一双眼睛眨啊眨地。
“我好担心,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他在她耳边喃喃地说话,然后旁边吵吵杂杂的声音都被抽卷得远远地。
他紧抱的手臂这样有力,他熨贴的胸膛这样暖热,他流露出来的担心这样真诚,教她的眼眶来势汹汹地酸热。
这一夜的地震,天昏地暗,震得她胆战心惊,震得她孤寂冷清。
不到一分钟的震撼,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有多害怕;不到一分钟的震撼,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别人有多害怕。
她落荒而逃,看到惊悸犹存的邻居,看到慌乱无措的小孩,她的害怕忘了哭出来,直到他说的那一句话,她眼眶的湿热这才被叫了出来。
她圈紧了他,想抓紧有人在身边的感觉。
她的眼睛不断地眨闪,有人在身边……好温暖呵!
“老师哭了。”小男孩叫着。
她的脸红了,身子却还舍不得离开他。
蓦地,一道灯光打在他们的身上,她反射性地避开强光,脸贴近他的颈窝。
“这场地震,让很多人经历生离死别。”有个人往他们两个这里走过来。“甲频道记者甄多桦,为您捕捉到情人相拥而泣的感人画面。”
情人相拥?!“啊?!”任飞扬和易小奴同时惊讶地把头转过来。
甄多桦对他们两个一笑,把麦克风递向两人。“可以请两位为我们分享一下,你们现在的心情吗?”
事情太突然了,两人愣傻在镜头前。
场面突然冷掉,甄多桦只好干笑两声,自己找话说。“刚刚看你们两个人抱在一起的那一幕,真是让人感动,你们两个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不!”两人同声否认,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有点责怪的意思,都觉得自己可以说“不”,但是对方不能把那个“不”字讲得那么大声。
甄多桦很惊讶地问:“你们不是情侣?”
“当然不是。”两人别开头,不看着对方,脸却同时泛红。
甄多桦皱眉。“可是我刚刚看你们两位抱在一起,一个笑,一个哭,感觉上应该就是男女朋友啊。”
不只是镜头对着他们,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向这里射来。易小奴顿时涌上一股含冤而死、百口莫辩的感觉。
不行啊,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成了他的女朋友啊。
易小奴擦着汗,急中生智地说:“记者小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他是我的债主。”
“债主?!”不只甄多桦错愕,任飞扬也满脸的诧异。这女人的小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啊?
“因为我欠他钱,所以他看我没死,很高兴。我一想到,今天没死,明天还要还他钱,就哭了。”易小奴满嘴胡说八道。
快哭了,她真的又快哭了。她扯了这么多,那个记者怎么还没把镜头转走呢?
任飞扬忍不住笑出来,她怎么会想到这种说法啊?!
饼了三秒钟,甄多桦才回过神来。“是这样啊。”她尴尬地扯了一抹笑,转头对向镜头。“一场地震,真可以让我们看到人生百态啊。”她以没有逻辑的方式,下了结论。
最后,她露出身为记者制式的笑容。“这是记者甄多桦在万华做的连线报导,现在我们将镜头交还给棚内主播布付泽。”
结束了一场荒谬剧,镜头移转走,易小奴盗出了一身的汗。
任飞扬突然出声。“你……刚刚哭了?”发现她的双颊,为了这么一句话火红了起来,他好看的黑眸中,扬开笑意。
易小奴背脊一绷,将眼镜推好,瞅对上他。“我……我哪有……你乱说……”
逮到了!她结结巴巴、红着脸的样子,好可爱。“那个记者说,她看到了。”他的笑意更浓了。
易小奴皱紧眉头,那个记者果然是甄多桦(真多话)!“我……”不对!她下巴一抬,手指着他。“你刚刚为什么抱我?”换她逼问了。
“我……”他结巴了一下子,很快就理直气壮。“我以为你出事了啊。”对,都怪那小表头。“刚刚你的学生在那边哭,我才会这么紧张。”
“他为什么要哭?”易小奴和他把目光转向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那个小男孩好好地站在原位,对着两个人咧开笑容。
“喂!”任飞扬揪住他肩膀上的衣服。“你们老师没事,你哭什么哭?”
小男孩拍拍他的手,扬了扬眉头。“你没听过喜极而泣吗?”
好一个喜极而泣啊!任飞扬嘴角抽搐着。
小男孩挨向易小奴。“老师,他中文不大好的样子耶,你还要让他做你的男朋友吗?还是我比较好,你等我长大好了。”
再度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易小奴快疯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她握紧拳头,激动地重申。
小男孩看了看她,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老师,你能骗得了那个笨记者,骗不了我的。”
我哩咧!易小奴嘴角一抽一抽地。“你错了。”她的眼神杀气腾腾地扫着小男孩。“我不能杀了那个笨记者,可是我能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