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此刻,呆坐在床上的她,看书看到出神,纤细洁白的手指直觉地抚上唇瓣,那日他印下的痕迹,仿佛还留在上头,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
一阵敲门声响,打断她的凝思,她微恼地把手放下,在那男人的头上又添了一笔帐。可恶!要断就断得干干脆脆的,为什么又一直来撩拨她,害她成天心神不宁呢?
“进来。”
在她应了声后,黎蓝扛着一只大箱子进门。
“今天下午有你的快递,刚刚守卫送来的。”箱子不轻,他搁在地上,指着上头的送件地址兴味盎然地道:“你夫家寄来的。”
黎灿白了他一眼。“送完货了,你可以出去了。”
“刚扛完你的箱子,我手酸脚酸。”语毕,他闲适地在她梳妆台的椅子上坐下,很有兴趣地盯着那箱子。
他早从父亲那里听到季凌阳到黎风的事,也意外个性那么硬、自尊那么强的男人,竟会放段至此。于是他好整以暇地杵在姊姊房里,也很想知道那男人究竟在搞什么。
知道这会儿大概是赶不走弟弟了,黎灿放下手里的书,下了床,正要徒手开箱时,一把美工刀已递到眼前来。
“用这个会比较好开。”他好像比她还急切。
她抿抿嘴,一把拿过美工刀,仍嘴硬道:“他们应该是把我忘在季家的东西寄回来了吧。”
天知道她离开时根本没留下任何东西。一开始她带去季家的行李就少之又少,或许当时季凌阳排斥的态度让她心里有数,所以预先为自己留了退路。
方便离开的退路。
箱子打开了,里头还有一只中型箱子、两只小盒子,还有一份文件袋。
姊弟俩纳闷地对视一眼,尤其是黎灿,本能地就把文件搁在最后看,她怕一打开,会是他已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
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先拆开包装精美的中型箱子,才刚瞄到盒里的东西,黎灿便倒抽一口气,那种想哭的感觉又冲了上来。
就说季凌阳这根本是作弊嘛!他这时候送这东西来,根本是要她放不开!
箱子里是一件结婚礼服。当初季黎联姻,季凌阳主张一切从简,事实上,他是极不情愿结这个婚,所以黎灿甚至没披上婚纱,她以为她永远也不会有一件自己的新娘礼服。
素手拉起礼服,款式简单大方,但上头的绣工细密,剪裁精致,看得出是名家手笔。
黎灿抱着衣服几乎都要哭了,而黎蓝讶异得说不出话,他没想到季凌阳居然来这一招。
“咦?有一张纸笺。”眼尖地瞄到由礼服上落下的纸笺,他帮她捡起。
黎灿连忙抢了过来,看到纸笺上他亲笔写的字,芳心又揪了起来。
再为我披一次白纱。
如果一开始他就这么说该有多好呢?才打开一只箱子,她的情绪就受了莫大的影响,让她根本不敢接下去打开其他的惊奇。
黎蓝看出姊姊的犹豫,自作主张地捡了另一只小盒子递给她,“开吧!看看他有多大的诚意。”
犹豫了下,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拆开小盒子上的缎带,轻轻地打开那只盒子……
一见到那光芒,她娇躯一颤,难以置信他竟细心至此。那是一整套的钻饰,盒子的正中央,是一枚别致高雅的钻戒,当然也有另一张纸笺。
请你嫁给我吧。
这是在补求婚吗?那亮晶晶的钻戒,几乎要闪得她流下泪来。她啪的一声盖上盒子,泫然欲泣地望着弟弟。
“他还记得他欠你一次求婚嘛!”看到季凌阳的用心,黎蓝对他的反感减轻不少,就看这个笨姊姊接不接受了。
像是不能再承受更多,黎灿拿起第三只盒子时迟迟不敢打开,最后是黎蓝看不过去,直接拿过盒子在她面前一亮──
黎灿微颤着手拿起盒里的东西,这次没有放纸笺,却有着几张邮票,她知道他的意思。
“这是什么?比起钻饰和婚纱,这东西好像逊多了?”黎蓝不解地盯着姊姊手上老旧的男用手表。“邮票又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我和他的秘密,才不让你知道。”原本大受感动的心,在看到这支表时渐渐冷静下来。这代表着她和他相遇的最初,邮票,是他想索回她一开始交付给他的真心──那条勇气项炼。
最后,黎灿打开那一份应该不会是离婚协议书的文件,里面放着一张季凌阳的体检表,还有奕阳科技最近一季的财务资料,以及一张纸笺。
傍我三个月,我会站着接你回来,给你无忧无虑的生活。
依他的情形,可能在三个月内站起来吗?而奕阳最近正因费克集团恶意抛售股票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他却许下要让她生活无虞的承诺。
看来他真的豁出去了,这一盒盒的礼物,确实深深地打动了她,件件都击中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如果她仍爱他、仍然想他,就应该马上俯首称臣,重回他的怀抱才对。
她想和他重新开始吗?如果接受了这些东西,那她受的那些苦又算什么,她的决心,就是这么简单地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则去?
而她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仅仅是一时不习惯身边少了她,才想假爱情之名挽回她?
这一瞬间,她心里矛盾地交战着,无助的眼光投向弟弟。
“问问你自己的心吧!我和爸,会支持你做的所有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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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你要不要考虑休个假?”
来到季凌阳的办公室,齐奕行无力地望着才一个月就瘦了一大圈的好友。
他老大未免太用心工作了,费克集团前一阵子抛售股票,黎风集团的入股和他们筹措的资金,成功地在低价时巩固了他们未来的股权,然而他居然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让股价回稳,黑了许多股市评论专家的脸。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季凌阳目不转睛地批着手里的公文,眼睛里还带着血丝,声音也喑哑不清。
“这也未免太夸张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天工作几小时?早上七点就进办公室,午夜十二点还不一定回得了家,季爸季妈都要杀到公司来找人了!”
手上的笔微微停了下,又继续挥动。“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个屁!”齐奕行看不下去地夺下他手中的笔。“刘秘书告诉我你还没吃午饭,等一下三点你还要去做复健,五点回来十分钟后马上又要开会,估计你开完会又要错过晚餐了。老兄,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揉揉眉心,季凌阳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知道吗,我没收下黎灿那百分之五的股权。”
“那跟你快把自己搞到暴毙有什么关系?”齐奕行翻了个白眼。
“既然没收,我就不会让她的资产短少一毛。”从笔筒里抽起另一枝笔,他又开始低头工作。“现在只是过渡时期,一个月内,我会让她该赚的全赚回来。”
“你是傻瓜吗?她在乎的根本不是钱!”齐奕行好想摇醒他。“她在乎的是你!不然你以为谁会从一家公司股票未上市时,就不分青红皂白买了好几年?”
“我知道。”疲倦的眼眸里出现一丝阴鸷。“但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其实她一个千金小姐嫁给我,算是我高攀了,所以我要证明黎家能给她的生活,我也给得起。她希望我振作,我就不会让她失望。”
“你简直矫枉过正了,黎灿希望你振作,不是要你找死。我明白你想缩短挽回她的时间,所以拚命工作、拚命复健,但是你想顺便缩短自己的性命吗?你上次的感冒甚至还没有完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