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他这才发现原来平时自己仰赖的秘书,是如此聒噪。“不是我不原谅她,是她不原谅我。”
“啊?”刘菁菁傻住,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知道大家都在猜黎灿的身分。”此时,他有种豁出去的想法。“其实她是我老婆,你回想看看平时我是怎么对她的,就知道为什么她不原谅我了。”
刘菁菁被这个消息狠狠地震慑住,起码呆了有三十秒才回过神来。不过这一次,她看上司的目光不再敬畏,而是带着些微的谴责。
“我明白了。”再怎么替黎灿抱屈,她也不会笨到和上司杠上,于是决定撤退,去外头散播这个八卦。“我先离开了,执行长。”
直到秘书离去,季凌阳才淡淡地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承认他是故意的,让大家都知道黎灿属于他,虽然公开的时间晚了,但至少众人的耳语会不断地提醒他黎灿是他老婆,让他忘了她亲笔签名的离婚协议书。
以前威胁她要隐瞒到底的事,现在他希望大家都知道,这其中有多少赌气的成分,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叩叩!敲门声响,还来不及应门,齐奕行已自动进入。
“我进来了。”他丢了个便当给好友,然后大摇大摆地在他对面坐下。
“嗯?”季凌阳狐疑地皱眉,用下巴示意着桌上便当。
“黎灿没来,一定没人给你准备便当吧?”看他多好心,还特地替他带来补给品。
下意识地模模肚子,季凌阳才发觉自己真是饿了。以前三餐有黎灿张罗,他只要负责吃就好,什么时候饿过肚子?。
打开好友贡献的便当,闻到那油腻的气味,他忍住皱眉的冲动,再把便当盖回去。“我等会儿吃。”
“别装了,我知道绝对没有黎灿准备的好吃,不过你多少吃一点。”齐奕行把话题转回刚才听到的大消息。“喂,听说你把你老婆正名了?”
“想不到刘秘书散播八卦的效率也不低。”才多久?十分钟吧?
“那不是重点。”齐奕行单刀直入。“股东会那天你们谈了什么?我看她很难过的离开,今天又听到刘秘书说黎灿再也不来的消息,难道……”
“她走了。”季凌阳粗鲁地爬了下头发。“然后把股权让给我……”
“她真明白你的需要啊!”齐奕行觉得黎灿堪称痴情奇女子了!
“……还有她签了离婚协议书。”
瞧他说得平静,齐奕行当下也无言以对。慢慢的,他收起开玩笑的神情。“你们发生什么事?”
大手抚上自己的额,季凌阳大略地将股东会那天两人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对于这个好友,他从不隐瞒什么。
“你真是个混帐。”听完,齐奕行下了注解。“你要去找她回来吗?”
思索片刻,季凌阳呼出一口闷气。“或许她想通了,会自己回来。”他还没想到要怎么放段,所以仍抱持着侥幸的想法。
“你再这样自欺欺人,小心真的丢了老婆。”与黎灿相处过的齐奕行,知道若非绝望,她不会如此轻易放弃。
季凌阳还想辩驳什么,刘菁菁的声音突然从内线电话广播进来。
“执行长!黎助理……啊不,是你太太打电话进来了,她说要交接工作,我骗她我在找资料,让她在线上等,你要不要跟她说话?我怕她快挂断了。”
“接进来。”他的语气略显急促,直到电话响起,一声还没结束,他已经迅速地拿起话筒。
“黎灿!”
电话那端是一片寂静,不知道是被他吓到,还是不想和他说话。
“你怎么可以丢着离婚协议书就走了?太不负责任了!你快点回来,爸妈知道你离开了,一整天闷闷不乐。还有,我跟你说,你再继续消失下去,我以后就不去做复健……”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她长长一声叹气,然后挂断。
季凌阳难以置信地瞪着话筒,那女人居然敢挂他电话?
“那个……我说老兄……”齐奕行真的看不下去了。“今天是你做错事,态度还这么差,是我也挂你电话啊!”
季凌阳悻悻然地放下话筒。“不然我该怎么说?摇尾乞怜我是做不到的。”
“没人叫你这么没人格,不过你至少要拿出些诚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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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晚上他又是一脸阴沉的回到家。早已等在客厅的季氏夫妇,看到是儿子自己一个人回来,皆难掩失望。不过他们也不忍再苛责儿子,只得默默地回房去,省得生气。
心理与身体皆疲惫的季凌阳,也顾不得晚餐没吃这回事了,他进了房间,西装外套随便一扔,便把自己丢在大床上。
这是头一次他这么生气,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念她,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步告诉她他心情的转变,更气自己为什么会留不住她。
他真的表现得很差劲吗?否则为什么她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身下的大床,婚前就是他一个人在睡的,但是今晚却感觉它特别大,蚀骨的寂寞几乎让他发颤。还有那幽暗的光线,像是吞噬掉所有声音,夜晚静得有种沉滞的压迫感。
她弄乱了一切,然后潇洒地一走了之,却让他再也受不了一个人的空虚。
其实,他不只心动吧?是不是他早已爱上她,才会让她的倩影一再一再地侵占他的脑海,让他一整天做不了事,只会想她,想她,想她!
懊死的他,该死的她!一切都不对劲了,他到底该爱她,还是恨她?
大力地摇了摇头,季凌阳愤然起身,想到浴室洗把脸冲去烦躁。挪身到轮椅上时,一个不小心把手没扶好,他整个人翻落地板,疼痛立刻蔓延全身。
明明痛到整个人快蜷缩起来,但他却觉得很爽快,为什不再摔重一点,把他摔昏算了,省得还要面对她离去后的一切。
平躺在地上,他连起身的能力都没有,若是她在,绝不会让他发生这种事。
无助地望着天花板,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很悲哀。
“凌阳?你怎么了?爸妈进来了。”听到儿子房里传来巨响,十分担心的季氏夫妇连忙跑来查看。一开门,就见到轮椅歪在一旁,而儿子倒在地上,相当痛苦的样子。
“怎么会跌倒呢?”夫妇俩来到他身边,想搀扶他起来,却被他阻止。
“不要扶我。”他轻轻拨开父母的手,“我要自己起来。”
如果不试着自己来,又有谁会帮他?难道可以奢望她再扶他一把?
拒绝了父母的好意,他一手抓住床沿,另一手扶着轮椅把手,拚命地用力,想把自己放到椅上。然而他错估了轮椅的平衡力,才起身到一半,轮椅翻了,他又摔了个鼻青脸肿。
“凌阳……”季氏夫妇看不下去了,季母甚至低声哭泣起来。看着儿子一次一次尝试,一次一次摔倒,他们何尝不知道他在惩罚自己?
在他摔了第三次后,季父不顾他的阻拦,硬是将他扶上轮椅,用少见的严厉语气喝道:“看看你母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迎上泪眼滂沱的母亲,这一幕几乎掐住季凌阳的脖子令他窒息。一直僵硬的表情忽而变得茫然,像旅人失去目标,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这失控的一切做些什么。
季父再次叹息,拍拍他的肩。
“去找她吧。”
第八章
黎灿踏进久违的办公室,再次觉得父亲宠女儿真是宠到没天理了。
她回到黎风工作,结果发现父亲把应该在这间办公室里办公的黎蓝赶到另外一间去,保留着专属于她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