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她发现,自己居然写了一个称不上熟悉的名字——
郁擎
这个名字她是在警察的笔录上看见的,他在他的陈述后面签了名。
他的字很像他的人,整齐中带著客气,却又有点冷漠的感觉。
她摇摇头,用笔把这个名字划掉,专心把注意力放在她的网路订单上。
她的花店叫做幸运草,是她妈妈一手创办的,在父母发生交通意外之后成了她的遗产。
她知道传统花店的经营方式已经不符合现在的潮流,网路花店的诞生让她的市场扩大到无限可能。
有商机,当然竞争就大,她努力的不在竞争过程中被淘汰。
幸而学长江华成帮她架设了网站,还免费帮她更新维护,让客人可以直接下单。
当然幸运草比不上那些大型的网路花店,但她也逐渐招揽到一些生意,多半都是来自学生、小情侣。
她喜欢跟客人沟通,弄清楚他们送花的目的,然后亲自送过去,看见收花人惊喜的表情时,她总是感到骄傲又得意。
现在她也试著接些婚礼布置的案子来做,虽然很累,但是她却忙得很有成就感。
包好的是伊芙婚纱摄影跟她合作,让她提供新娘的捧花和各种花饰。
夏春韵相信她那在天上的爸妈给了幸运草许多的庇护,所以她也不能放弃。
正当她忙著下载订单时,一大块石头突然砸破了花店的玻璃窗,她急忙冲出去,看见几个染著金发的少年骑著摩托车蛇行离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握紧拳头,决定展开反制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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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的宾士轿车穿过缓缓打开的镂花铁门,停在一栋充满古老欧式风格的豪宅前。
两个英挺的男人几乎在同时间下车,一起进入豪宅之中。
每次艾宣来到这里,都觉得此处的空气特别不同,欧洲中古世纪的华丽光芒,雍容华贵的生活气息,出现在触目可见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摆饰。
这可能和女主人的出身有关。
而这位有著法国贵族血统的白发女主人,此时正坐在日光室里,悠闲的享受她的下午茶时光。
一个胖嘟嘟的女仆将手工饼乾送上来,眼光刻意避开了女主人迷人性感的孙子。
当然不是因为她讨厌这个人,反而是因为喜欢得近乎崇拜,才不敢直视。
“祖母。”郁擎弯腰在她松弛的脸上印下一吻,“你的气色看起来非常好。”
“坐著说。”她眯著眼睛,看著他的特别助理,“你也坐。”
“谢谢。”艾宣难掩紧张的坐下来,很自然的上身前倾,把手规矩的放在膝上。
他实在很佩服上司的本事,坐的样子很讲究,可却是那么自然和轻松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他从小的教养,让他毫不费力的养成这种好习惯。
“董事会结束了?”白玛莉优雅的端著茶杯,说完话才喝茶。
“是的。”郁擎那迷人的脸上是冷淡的礼貌,“一如祖母预期的。”
董事会没有通过那项任命案,他还不是巨罄集团的总裁。
理由,当然是因为拥有最多股份的祖母投了反对票。
“所以你还是需要我的支持。”她露出一个微笑,“准备跟我妥协了吗?”
他看著她那双锐利精明的眼,肯定的说:“我明天就搬进来。”
郁擎非常明白祖母要的是什么——另一个跟他流著相同血液的郁家人。
“很好,那么你会得到我的支持,生下继承人之后,他会得到我的股份。”
“我知道。”这是一个交易,就像他曾经接手过的每个案子一样,只有利益,无关个人。
郁擎站起来告辞,艾宣习惯性的走在他左后方。
看著他们走出去,白玛莉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利用手中的股份让郁擎搬来与她同住,这样她才能够安排下一步计画。
她并不喜欢孙子那冷淡到近乎无情的个性,这样的人不会快乐。
她希望他快乐。
这个家已经悲伤太久了,应该要重新活过来,迎接新生活。
她吩咐身旁的女管家,“林嫂,早上我叫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已经都谈妥当了,整页广告,连登三个星期,老夫人。”
林嫂相信老夫人开出来的优渥条件将会使许多人非常动心。
白玛莉满意的点点头,“好,记住,我要亲自面试。”
这是当然的,毕竟老夫人刊登的广告,虽然说是要徵秘书,但却对应徵者的条件做了许多限制。
林嫂觉得,就算是选美也不见得有那么严格。
然而话又说回来了,不够完美的女人,怎么能够配得上出色的孙少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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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韵刚刚完成了一束新娘捧花。
她选择了娇柔的粉红色郁金香,搭配清新的白石斛兰,很适合温柔可爱的新娘子。
开始下雨了,从玻璃窗看出去,外头有种雾蒙蒙的感觉。
昨天她到地产公司找经理做第三次的抗议,不但得到无礼粗鲁的威胁,最后还被两名警卫架出来,被拒在门外,让她感到又愤怒又沮丧。
她坐在工作枱前,继续制作新郎胸花,突然听到一阵铃铛声,有人推开花店的玻璃门。
夏春韵抬头一看,猛然呆住了。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个狭小的世界。
在车祸的第三天,他居然带著微湿的头发,走进了她的花店。
郁擎显然没有她惊讶,他用手把头发往后爬,目光在店里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她身上。
“你好。”他向她打招呼。
夏春韵呆呆的站起来,腿上的缎带掉了一地。
她看著他站在店里,突然觉得天花板好像变矮,压得她有些呼吸困难。
他还记得他对她伸出的援手吗?不不,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对她有记忆,她感到强烈的失望。
“我想买一束花。”
她不动,也不说话,直到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疑惑的表情,她才猛然回过神。
“当然!呃,需要我的介绍或推荐吗?”她有点仓皇的从工作枱后走出来,不小心碰掉了剪刀。
剪刀掉在地上的声音把她吓了一大跳。
郁擎弯腰帮她捡,握著刀尖递给她,她感到自己窘得连耳朵都红了。
天啊,她在紧张什么?她为什么比平常更笨手笨脚一百倍?
“麻烦你了。”
夏春韵注意到他的话不多,还是她记忆中那样冷淡却又礼貌的样子。
“不知道你的用途是?”
她掩住紧张,转身面对成排的花架。她可以强烈的感觉到,他也跟著站到她身后。
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那种古龙水混合著烟味的特殊味道,并不难闻,相反的似乎特别吸引人。
郁擎简单的说:“送人。”
“男的还是女的呢?年纪有多大,有偏好的颜色或是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他静默不语好一会,使得那种尴尬的感觉更明显了。
“呃,我没有要刺探个人隐私的意思,而是想先知道收花人的特性,才能帮你做推荐,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等待他开口的时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紧张得手心隐隐冒汗。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解释有点多余,他有点骄傲,心里一定不高兴她居然以为他会想错吧?
或许他会转身走出去,连花都不买了。她等著门上铃铛的声音再次响起。
郁擎终於开口,“一个女孩子,大约二十四岁左右,我想她应该偏爱淡色系,就这样。”
夏春韵低下头,知道自己背对著客人很没有礼貌,可是却没有勇气回头跟他说话。
她觉得自己表现得像个笨蛋,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