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香味钻进他鼻端,让他精神一振。
她的头发还有些湿,穿着舒服的棉质短袖睡衣,元宁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睡前海婧也会换上睡衣了。
之前她都是牛仔裤加运动衫,他曾问她穿那样睡觉不是很不舒服吗?她虽然没回答,不过眼神可就说得很明白,她不信任他!现在看来,她是觉得他没有危险性了吗?
这个笨女人,只要是男人都不应该相信的!
元宁闻到一阵咖啡香,还真的感到肚子饿了。“什么东西这么香?”
她甜甜一笑,“我做了咖啡蛋糕,起来吃吧。”
他揉揉眼睛,像个没睡饱却又努力撑着想吃东西的小男孩。
“好。”
他非常喜欢她亲手做东西给他吃,虽然不是每次都美味,但他喜欢那种温暖的感觉。
他更爱房子里充满点心的香气,那是一个家该有的味道。
元宁坐在吧台边,文海婧将一个铝箔纸盒往他面前放,上面还插了两根汤匙。
“吃吧。”
他皱眉指着,“这什么东西?”
黑呼呼的,看起来还凹凸不平,卖相有够差。
“咖啡蛋糕。”她心虚的一笑,开始哄他,“样子很丑我知道,不过我保证很好吃。”
他还是皱眉,抓起汤匙,挖了一口送进嘴里,“恩。”
“好吃吗?”她满怀期待的问。
“还不错。”他又吃了一口,看样子是接受了。
文海婧也饿了,抓起汤匙也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
“对了,还有这个。”她丢下汤匙,从冰箱抓出早上做好放进去冷却的咖啡冻。“漂亮多了,对不对?”
元宁看着她,笑一笑,“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妈死了之后,就没有人花时间做东西给我吃了。”
她脸一红,“我没有花时间,反正我自己要吃,多做一点分你吃而已。”
“好吃,真的。”这种味道让他想起温柔的母亲。
她虽然不是料理高手,可是做出来的东西都有温暖的香味。他突然觉得,海婧跟母亲有些相像。
“你妈妈不在了呀,她怎么过世的?”她垂下眼眸,声音有点哽咽。“我也没有爸爸了。”
文海婧想到他喝醉的那一晚。他跟他妈妈的感情一定很好,就像她跟她爸爸一样。
“癌症。”他简单的说,不大想碰触这个伤痛。
“那一定很辛苦。”她舀起了一口蛋糕,却没放进嘴里。“你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自己很早就失去爸爸,知道那种痛苦有多难熬。
“我不是个孩子了,我妈过世时我已经成年了。”他看着她温柔的脸,慢慢的撤下心防。
“那还是很难受的一件事。”她眨了眨眼睛,眼眶泛红。“不管年纪多大都一样。”
停顿了下,文海婧不知不觉中娓娓道出自己内心的伤痛。
“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她轻轻的说:“我和哥哥跟着爸爸,我爸爸是个婚纱摄影师,他很棒喔,他拍过五百多对新人,他老说我一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他一定要看着我嫁给我的白马王子。”
元宁安静的听她说。
她吸吸鼻子,可怜兮兮的又道:“他跟新人出外景的时候出了车祸,送到医院时还很清醒,他还笑着跟我说,他不会死,因为他要看我当新娘子……”说到这,她的眼泪不禁决堤。
“可是他突然说他好想睡觉,叫我等他一下,他一闭上眼就昏迷了一个月。我一直求老天别让他死,可是老天没听见我的祷告!”
文海婧泪眼盈眶的看着他,他脸上温柔的表情让她警觉到自己说得太多了。真是的,她从来也没跟别人说过这段心事,干么今晚却说个不停呀!
“呃,我、我吃饱了,先去睡了,晚安。”
元宁握住她的手,不让她逃开。“别哭,你爸爸没有说错,你会是最美的新娘子。”
她微微一笑,眼泪跟着滑了下来。“你一定会笑我的,我希望我爸爸可以醒过来,特地跑去租了一件新娘礼服,要让他看看我,可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虽然他没睁开眼睛,但他看得见你,他的心永远都在看着你。”他温柔的抬起她的下巴,“不要哭,海婧,你爸爸不会希望你到现在还在为他掉眼泪的。”
文海婧吸吸鼻子,勉强的一笑。“我知道。”
“乖,不要难过。”元宁轻轻的说:“虽然他走了,可是永远都活在你心里。”
“这真不公平!”她愤愤的抗议,“我爸爸是个努力、乐观的人,为什么老天要让他出车祸?”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公平的事,没有为什么。”他叹了口气,“我母亲也是个温柔的好人,但老天还不是让她得了血癌,而且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那些日子就只有我跟妹妹陪着她,看着她越来越虚弱,我真恨自己没有能力减轻她的痛苦。”他的表情变得冷漠,“而我父亲,他很忙,没有时间悲伤。”
“怎么可以这样……妻子、孩子永远都比事业重要。”她露出不平的表情,似乎很为他感到生气。
元宁耸了耸肩,“很遗憾他不这么认为,但我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变成他那种人。”
“你不会的。”她很坚定的说:“你是好人。”
他对她一笑,“多谢了。”
他们已经从吃同一个蛋糕,进步到可以分享悲伤了,因为是这么样的自然,他们当然也不会感觉到特别的奇怪。
元宁看着她哭得红通通的眼睛和鼻头,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清晰了。
海婧对他一笑,似乎为自己哭得浙沥哗啦感到不好意思,在这一刹那,他想起来了!
他见过她的!
在十年前那个悲伤的午后,他们分享了同一把伞。
天哪,居然会是海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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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海婧觉得自己要忙疯了。
随着开幕的日子逼近,她就越忙,征人、决定菜单、各种采买,都让她忙得团团转。
而元宁直说要做出一张让人舍不得丢的Memu,然后就跑得不见人影。只留下看见她就狂讲不标准中文的戴维斯帮她。
今天她约了一个人面试,已经超过二十分钟,结果人却还没来。她决定不管对方多优秀,她都不录取,她最讨厌人家下准时了。
“文校接!”戴维斯努力要讲中文,但是他的舌头却不听使唤,老是咬到。
为了达成元宁的要求,他请了一个中文老师,每天晚上都花六个小时苦学,可是成效好像不大。
因为文海婧常常一头雾水的看着他,叹口气请他再说一逼。
“交趴来噜!泥、咬、间、名……”
文海婧习惯性的叹口气,用英文慢慢说着,“拜托你,别再讲中文了,你讲英文好了。”
她实在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戴维斯左右看看,确定元宁没有突然出现的可能,松了一口气。“感谢老天!招牌送来了,要挂哪里?还有需要你去签名。”
“戴维斯,我知道元宁要你说中文,没关系,只要他不在,你可以说英文。说慢一点,我就能听得懂。”
饶了她的耳朵吧,老是要猜他在说什么,实在好痛苦。
他快乐的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
“那就好,我出去看看。”
堡人们正将她和元宁一起设计的招牌从卡车上吊下来,她很感激他保留了原本的店名。
正当她吩咐工人放哪时,一部轿车突然停在她旁边,把她吓了一跳。
“海婧!”姜恰杰从车窗探出头来,“上车!”
“你怎么来了?我现在没空啦!”
“你不上车我就死定了,求你,快点上车。”他下车,不由分说的把她搂走,塞进副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