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也不需要去请安吗?”
“当然啦。”才怪,她天天都很准时出现,公婆都读她乖巧又听话。
“那我就放心了。”曲疏影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妳别想太多嘛!”段浣玉和善的一笑,“还有呀,婆婆要我告诉妳,王府的规矩多,不比别的地方,妳要记得自己的身分,别随意和奴才们说话、四处走动,这样不好。”
“好,我知道了。”哇!没想到王府这么严格?连跟仆人说话都不许喔。
段浣玉满意的笑笑。这下可好,要利用闲言闲语将曲疏影变成傲慢、孤僻的人,也就容易多了。
“姊姊,妳忙,那我先走喽。”曲疏影客气的告辞,一点都没察觉段浣玉对她的敌意,还每天乖乖的来跟她问好,培养交情,她总觉得她是个大好人,就算把苗紫陌分一半给她,那也可以接受。
出了房,曲疏影觉得有点无聊,缓步慢走。
“苗紫陌在搞什么鬼?这几天白日都没见到人,跑哪去了?”
倒是晚上他挺闲的,总会拉她到燕子楼去说一会话,问东问西的。
她三番两次都想用美色勾引他,不知道他是太迟钝还是她太失败,他不是问她是牙痛就是以为她眼睛抽筋,昨天她故意倒在他怀里,他还以为她没吃饭,饿得四肢无力。
“真是个混帐大木头!”她恨恨的说着,随意走到了花园。
一名黄衣女子背对着她,抬头看着一株一株的紫薇树,只见紧复的花朵分为一组组,簇列成圆锥形,盛布在丛丛的枝梢上,在熠熠的阳光之下,灿然一树,映照满堂。
曲疏影见这美景,忍不住月兑口,“真漂亮,三春过后该是百花凋残,紫薇却仍盛,难怪人家要说紫薇开最久,烂熳十旬期。”
黄衣少女微微回身,清亮的眼眸在她身上一扫,露出了个优雅的笑容,“原来是小嫂子,我也喜欢薛蕙的诗。”
哇!好漂亮的女孩,浑身充满书卷气,高雅得像画里的仕女,她叫她小嫂子,那么是她的小泵扬虹喽?
曲疏影一时高兴,往前疾走,不小心踩到了裙襬,整个人往前跌倒,五体投地趴在苗扬虹脚边。
“小嫂子!妳没事吧?”她大吃一惊,连忙蹲下来扶她。
“没事。”曲疏影举起一只手,缓缓的抬起头来,鼻子上沾了泥土,“常有的事,我习惯了。”
苗扬虹轻轻一笑,被她那逗趣的表情给弄笑了,“我扶妳起来,摔痛了吗?”
她的声音又软又柔,动作斯文秀气,看来弱不禁风,但给人的感觉高贵而自然,跟段浣玉那种病态的柔弱看来大不相同。
“真是不好意思,在妳面前摔大跤。”曲疏影拍拍手上、裙上的泥土,微微红着脸说。
苗扬虹抿嘴一笑,“不要紧,当见面礼好了。”
这个小嫂子坦率自然,亲和力十足,她一见之下就喜欢。
丙然就跟大哥说的一样,美得很,却也直得很,实在不像出自于贪官的家中。
“那妳还真好打发,这样就算一份礼?”曲疏影月兑口而出,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赶紧用嘴摀住嘴巴,一脸完蛋的表情。
苗扬虹忍不住噗哧一笑,“我本来就很好收买,二哥也这么说。”
“呼,好险,我以为妳要生气了。”她已经给大伯坏印象,不想再得罪小泵了啦。
“不会的,我肚子里虽然撑不了船,但几句话却也还噎不着。”
两个年岁相近的姑娘互相一笑,彼此都觉得对方讨喜可亲。
“对了,妳怎么一个人在这呀?”曲疏影好奇的问。
“我本来要到大哥的棋室去,后来见这紫薇开得漂亮,所以看了一下。小嫂子妳呢?”
“我刚去跟姊姊请安,才出来就遇见妳了。”曲疏影笑一笑,“我知道我是多出来的,姊姊才是元配正室。”
这虽然是实话,但说来也心酸呀。
“嗯?”苗扬虹疑惑的眨眨眼,“去跟二嫂请安?小嫂子,妳真有心的话,怎么就漏了爹跟娘?”
娘为这事气了一阵,还抓着她发牢骚,说这新媳妇没规矩、不懂礼貌呢!
“什么?但是我以为公婆说不用了,姊姊明明说过公公婆婆体恤我们,免了晨昏请安。”
苗扬虹有点明白了,“二嫂这样跟妳说呀?”
“有什么不对吗?”不会吧,难道段浣玉是只笑面虎,明里跟她姊来妹去,暗地却在扯她后腿?
“我不知道,不过娘不大像会说这话的人呢。小嫂子,我看这样好了,妳还是固定去请安,虽然老人家说不用,但总也是一番心意,妳去,他们会高兴的。”
“妳说的有道理”。曲疏影露齿一笑,“妳真行,看起来跟我一般大,却什么都懂。”
“像妳这般没什么心眼才好呢。”直爽又没机心,才不会让人感到讨厌。
像二嫂就是那种爱占便宜又阴沉的人,她不喜欢。
“小嫂子,横竖没事,我们到大哥的棋室去,我陪妳下一盘吧。”
曲疏影不好意思的说:“说了妳别笑,我不会这玩意儿。”
“很容易的,我提点妳一下,很快妳就上手了。”于是她挽起她的手,一同走向棋室。
“好哇,那我就先谢谢妳了。其实妳二哥教过我,不过他老爱吼人,跟他学棋很受罪,我就干脆不学了。”
“二哥本来就没什么耐性。”苗扬虹轻笑,“他居然肯教人,真令人吃惊。”
她想到那次说出小嫂子遇到山贼时,二哥紧张的神情,大概心下也明白几分了。
二哥恐怕是动了心、放了情呢!
不过以他那别扭的臭脾气看来,一定不会轻易承认,小嫂子可有苦头吃了。
一阵风吹来,将苗云头上的帽子给吹落荷花池里。
看着飘满枯花残枝的绿池,他有点犹豫的站着,“哎呀,这真是麻烦。”
偏偏附近又没有下人,以自己的身分又绝不可能涉水去拿,但这顶帽子是宝贝女儿亲手做的,就这么躺在池底多可惜呀?
“要是去叫人来,这一来一回之后,帽子就沉进池底,很难找了。”
正烦恼时,一阵笑声传来,曲疏影和苗扬虹牵着手,一边说笑着往这里走来。
“爹,你怎么了?”
曲疏影赶紧问好,“公公,疏影跟你请安。”
“喔,好好。扬虹呀,爹把妳做的帽子给弄掉了,真是对下起呀。”
“没关系,一顶帽子而已,我再做就好。”
“唉!真可惜。”他一脸遗憾的说着,看着帽子半沉进水里,只剩下一半了。
“公公,我去帮你捡回来吧。”曲疏影自告奋勇的说。
“小嫂子,这不好吧?天冷水凉,妳会着凉的。”
“是呀,媳妇儿,这水池深,还是别冒险。”
老是听王妃在旁边说着这媳妇那不好、这不对,害他以为疏影有多么骄纵难相处。
不过这会听她说话不像呀,而且扬虹不可能跟她不喜欢的人这么亲热。
“不用担心,我不会下水。”她自信的说,“那里有个亭子,我可以抓着栏杆伸手去捡,不会碰到水的。”
“可是看起来有点危险,如果妳摔下去,那就不好了。”
“我水性很好,就算摔进去,顶多弄湿身体而已,”曲疏影笑着说,“交给我喽。”
于是父女俩只好跟着她走到亭子里,有点忧心的看着她跨过栏杆。
“小嫂子,妳小心一点。”
“没问题!”曲疏影拍拍胸口,信心十足的说。
只看她蹲下来,一手抓住栏杆,另一手拚命的往外伸,只差一点点就能构到逐渐下沉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