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着眼泪转过假山,听见了一声轻叹,看见一双略带忧伤的眼眸。
她停住脚步,在那眼神的注视下,她仿佛被钉住了,无法动弹。
“我正在念着妳,妳就来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夏侯宁温和的说,眼里流露出一种强烈的渴望。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态度陡变,冷漠的刺伤他最热烈的感情。
她心里一酸,“别胡说了,你很清楚,都是情花毒的关系。”
说完她转身就走,他一个箭步,张开手拦在她身前。
“可是我在桃花树下见到妳。”
一开始,孙净海还不懂这话的意思,下一刻,那个美丽的传说浮现在她心里,她忍不住哽咽了。“那只是巧合,我只是刚好走到那里,任何人都有可能出现在那里。”
“对。”他认同她的话,“妳说的没错,但毕竟是妳在那里,而不是别人。”
“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拦着我是因为你打从心里相信那个传说。”
她好想哭呀,明明是情花毒的关系,又不是她自己的感受,为什么她要这么难过呢?
他反问她,“不行吗?”
“不行。”她强忍心痛的说:“不要那么可笑,你走开,别拦着我的路。”
他朝她伸出手,“净海,妳只要告诉我,妳的心意为什么变了,我就走。”
“我没有改变我的心意,一直以来我就是讨厌你。”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痛、这么悲哀。
她以前明明就很讨厌他,没有错呀!都是情花害的,害得她现在这么痛苦。
“妳握着我的手,再说一次。”夏侯宁不死心的要求。
“你明知道我不能握你的手,会发病的。”
“我知道。”他生气了,“我会陪在妳身边,一直到妳醒来。”他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了,他不在乎她身上有什么怪病。
如果他们一辈子都要保持距离,他也愿意呀!
孙净海看着他,难过的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她再也克制不住的落了泪,“我只是、只是为你着想,如此而已。”就这么单纯、简单的替他着想,成全他而已。
他看着她,一声不吭。
倏地从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依稀是夏侯依依的声音。
“哥哥、净海,有解药了、有解药了,你们在哪里?”
孙净海听了全身一震,有些茫然的看着夏侯宁。
有了解药,他对她的依恋,也该要消失了,原来情花像冰雪,见到太阳就融化了……
第十章
祝樊被剥得只剩下一条裤子,全身涂满了蜂蜜的被丢在花园里,什么蜜蜂、蝴蝶全都飞来,更惨的是让成千上万的蚂蚁爬满全身。
这对害怕虫子到了极点的他而言,是一种非常残酷的酷刑,为了解月兑,他只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了实话。
要解情花毒不难,只要再中一次毒就行了。可是问题是,情花每五十年开花一次,一百株里只会有一朵花苞,一朵花苞最多只能提炼出两份情花毒。
他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偷到第二份情花毒,当然想用在自己和依依身上,尤其是在看到效果惊人之后,他更加不想轻易的将弄来的情花毒送给夏侯宁他俩解毒。
可惜,他在被严刑逼问之后,不得不将心头肉送人,然而苦难并没有随着他的坦白而结束,更惨绝人寰的事毫不留情的降临在他身上——
他们忘了将他放开啦!
当祝樊在园子里大叫救命时,江南堂里的气氛则是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夏侯宁和孙净海。
手里握着同心索的夏侯依依率先打破沉默,“就像我说的,你们只要再被扎一次就好。”一切总算要拨乱反正,真是谢天谢地呀!
孙净海有些慌乱的看着夏侯宁。解月兑之道就在眼前,她为什么感到犹豫呢?
“净海!”孙淳杏突然喊了她一声,咬咬唇,含着眼泪看着她。
那眼光里,充满了太多恳求,虽然无语却胜过干言。
“我、我愿意。”孙净海把手伸出去,对夏侯依依说道:“给我吧!”
夏侯依依回头看了夏侯宁一眼,“哥哥,你呢?”
“既然她肯,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疲倦,让孙净海又多心疼了几分。
他们接过了同心索,轻轻的甩手握住尖利夹器,在尖刺刺进肌肤的同时,那种曾经有过的火热感觉,迅速的从手指头蔓延全身。
“好痛。”孙净海轻喊一声,只觉得全身发软,就要跌倒在地。
夏侯宁连忙伸手一抄,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她靠在他的臂膀里,睁大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但他却突然收手,毫无防备的她陡然跌落,摔得发痛。
“差点忘了,妳是碰不得的。”
说完这句话,他将同心索甩在地上,谁也不理,大踏步的走出江南堂。
孙净海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夺眶而出。
明明已经去了毒,为什么她却心痛更甚?
“当强盗我是有一点点差,不过当小偷我倒是挺不赖的,对不对?你们说对不对嘛!”祝樊得意扬扬的问。
陈浩江白了他一眼,“你巴不得我再请你吃牢饭吗?”在他这个官面前自承是宵小,分明就是要他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夏侯依依也没好气的说。
宋辞更是长吁短叹的,“看少爷这样,我真是不好受。姑爷,你这次可闯了祸了。”
“为什么又是我闯了祸?”祝樊不满的大声抗议,“是你们硬逼我把解药交出来,现在阿宁变得阴阳怪气的也是我的错喔!”
“要不是你一开始捅了这个楼子,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这娘娘腔!你怎么不说要不是你用那种下流的手段逼我交出情花毒,阿宁现在还是好端端的。”
“好啦!别吵啦。”夏侯依依烦恼的大吼,“没人知道哥哥会这么不愉快。”
“要不要去把孙三小姐找回来?”宋辞小心翼翼的问,“这样说不定少爷就会好了。”看少爷变得郁郁寡欢,好像做什么都不快活,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实在很不习惯。
罢开始几天,他还会跟孙淳杏说笑,可是孙净海一走,他就一声不哼,连孙淳杏也不理了。
“你去他面前提提看,没被他的霹雳无敌大白眼瞪回来才有鬼!”夏侯依依又叹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两个人毒解了之后,会来感谢她的大力相助,谢谢她没让他们造成一生遗憾,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净海含泪而去,连陈浩江说能治她怪病的药方都不要,而哥哥呢,则是整天把自己关在半闲书屋里什么事都不管、不理。
宋辞搔搔头,“早知道这样,咱们不要那么做就好了。”
祝樊乐得拍手大笑,“看吧!这次是你们搞砸的,可不是我。”
总算有一次是别人错,他对了,他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夏侯依依叹道,“不知道是情毒没解,还是怎么了?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能是这样?说不定人家本来心里喜欢,结果被你们逼得要当着大家的面放弃,要是我呀,绝不原谅你们。”
“胡说八道!扮哥跟净海原本就不对盘,不可能会互相喜欢的。”
祝樊摇头笑说:“这妳就不懂了,娘子,人的心是很复杂的,别人说什么就照单全收,是很危险的一件事喔。”
“那你的意思是说,净海说哥哥讨厌,其实并不是真的讨厌,而哥哥说净海古怪,也不是真的……可这不可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