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淳杏,我知道妳们心里气我,我也不怪妳们,可是不用把我娘和姊姊们都拉扯上了。”
孙净海脸带不悦的说。她们母女俩,暗贬她三姊妹的人格,还连她娘一块骂上了,她哪里能忍耐。
她就算脾气再怎么好,也没办法对她们的冷言冷语充耳不闻,且就算她对淳杏有点抱歉好了,也用不着拿她的尊严来赔罪吧!
“我干么气妳呀?”丁缘君假笑着,“这都是命啦,能有什么办法,本以为夏侯庄主跟淳杏情投意合,谁知道他却中了什么怪毒,非妳不可。
“唉!我们淳杏除了哭自己命苦之外,拿什么去跟妳拚呀?我的女婿呀,一个劲的向着妳,早忘了跟淳杏的花前月下、山盟海誓。”
听到这,孙淳杏立刻眼眶一红,眼泪扑簌簌而下,“娘,别说了,事已至此多说什么又有什么用?”她幽怨的看着孙净海,“怪只怪命运弄人。”
孙净海大吃一惊,“花前月下、山盟海誓?!”
她终于知道了,那个让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
如果夏侯宁跟淳杏没有婚约,淳杏怎会到穿岩山庄来?女乃女乃又怎么会上门来兴师问罪,说他同时向她们俩求亲,到底是何居心。
夏侯宁说是误会,是淳杏自己弄错了,但是淳杏到穿岩山庄啦!如果他没点过头,她怎会来?
“妳现在才知道吗?”丁缘君恨声说:“要是妳有点良心,就应该放了夏侯宁。净海,不是大娘心坏这么说,而是妳自己应该清楚得很,今天夏侯庄主心里的人,原本不是妳呀!
“要是婆婆和妳娘知道了这事,她们可不会像妳这样,一点都不愧疚。妳良心怎么过得去,妳可是使毒抢了别人的丈夫呀。”她说得愤慨,唾沫都要喷到孙净海脸上去了。
孙淳杏在一旁长吁短叹,频频拭泪,增加效果。
“我没有!”孙净海觉得委屈。
她并没有使毒,今天这个情况也不是她愿意的呀!
她的理智总是被热烈的感情左右,每一天,她都在问自己这样好吗?可是夏侯宁的坚定,总是让她安心,不再忐忑。
现在,看见淳杏的眼泪,她却没把握了。
她能再不管事实,只顾跟着感觉走吗?她跟夏侯宁其实只是棋子,被情花控制的棋子而已。
“净海,我不怪妳,等到毒解了之后,他就会恢复了。”
“等到那时候,妳的丈夫已经变成净海的,一切都来不及了,要是她不是存心故意设计夏侯宁的话,现在就应该想办法补救才对。”丁缘君忿忿的说。
“娘。”孙淳杏苦笑道:“能叫净海怎么办?她也没有解药吧!”
“说不定她有,只是不拿出来。我看,她庄主夫人的位置是坐定了,要是我,我也不肯放过这大好机会。”
孙净海听了又生气、又难过,“妳们不用一搭一唱的把我说得那么难听,穿岩山庄夫人的位置,对我还没那么重要,我不需要不择手段,只求坐上。”一转身,用衣袖捣着脸跑开,泪水忍不住一滴滴的坠落。
第九章
孙净海坐在江南堂里,心里一直想着孙淳杏的话,迟迟无法平静。
狠狠的哭了一场之后,她知道不能再贪图夏侯宁的温柔,而忽视明摆在眼前的铁证——夏侯宁对她好,是因为情花的影响。
她手腕上缠着一根红棉线,另一端捻在陈浩江手里,他正细心的为她诊脉,而夏侯宁、夏侯依依则是一脸关心的在旁边看着。
好一会后,陈浩江双手一摊,叹了一口气,假装无奈的说:“说实在的,孙姑娘这病症我闻所未闻,哪里有医治的办法呀!”
“是吗?怎么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夏侯宁记得他明明是说这病听来古怪,但其实容易,只要他施以药石,一定是药到病除。
“那时候我还没见过孙姑娘呀.”陈浩江假装凝重的说:“我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仍是一脸狐疑,“我怎么觉得你有些言不由衷?”还有点阴谋的味道。
夏侯依依连忙插话,“哥哥,你也真好笑,浩江是个大夫呢!这世上哪有大夫会见死不救的道理呀?”
“对嘛!我要是有办法,怎么可能藏着不用,再怎么说,孙姑娘是你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的,我当然会尽力诊治。”
“如果治不好,那就不要治了,不必替我伤脑筋啦。”孙净海淡淡的说:“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净海,妳不要泄气。”夏侯宁以为她是听到陈浩江的话而失望,失去了对抗怪病的勇气;一定会有办法的。妳忘了,我们还要一起牵手去十九峰看日出。”
她缓缓的摇头,把脸别开,“我不去了,你要是喜欢,就自己去吧。”她强忍心痛,才能不露情绪的把这话说得四平八稳。天才知道她心如刀割,痛得只想嚎啕大哭。
“怎么了?”他走近她,温柔的问:“谁惹妳不痛快了吗?”
“没有谁,我只是觉得烦了。”她故意让口气显得不耐烦,“我只是不喜欢你跟前跟后、问东问西。”
他惊讶不已,“净海,妳怎么回事?”
早上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冷淡、说话如此尖锐?
夏侯依依和陈浩江互看一眼,表情跟夏侯宁一样惊讶。
“我很好啊,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你有多讨厌。”她站起身,一甩袖子,“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我累得很。”
“净海!”他拦在她身前,不让她离开,拉住了她的衣袖,“有什么事妳就说,不要这样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我就是喜欢莫名其妙发脾气,而且我还反复无常,前几天答应过的事,过几天就会反悔了。”
要说出这些和心意相左的话,孙净海心痛难当,所以她抓着胸口、皱着眉,硬忍着痛楚,“你走开,我不想再见到你……啊,好痛!”
夏侯宁盯着她,紧抿嘴,俊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在揣测着,她如此的反常是为了什么。
“净海!”夏侯依依看她脸色发白、额头冒汗,浑身似乎都在微微发颤,赶紧上前握着她的手,“妳不舒服吗?”
陈浩江也说道:“妳快坐下来,我来瞧瞧。”
“不用,我没事,我好得很。”她用力抓住夏侯依依,“请妳送我回房去,我不想跟讨厌的人同处一室。”
夏侯依依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她态度丕变。
看她说这些话时,似乎正忍着极大的痛苦,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她的言不由衷。
“好吧,我先扶妳回去吧。”她看起来一副要昏倒的样子,夏侯依依赶紧搀着她。
直到走出厅门,孙净海还感觉得到夏侯宁灼热的目光紧紧的锁在她身上。
“我知道妳说那些话不是真心的。”他的声音就像往常一样的坚定,态度也不受影响。
孙净海头也不回,“我是真心的。”跨过门坎的那一剎那,她的眼泪和冷静全都崩溃了。
“依依,我好痛呀!”
她的眼泪让夏侯依依一慌,认识那么久,她从没看过她流泪,净海一直那么坚强、冷静,原来她也有脆弱的时候。
“净海,妳是怎么了?”夏侯依依焦急的问:“妳是不是很不舒服?”
“对,我很不舒服,我胸口好痛喔。”孙净海哭着说:“可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一定情花毒太厉害。妳说的很对,等我解毒了之后,一定会后悔这些日子的行为,呜呜……”
“妳别哭呀!”夏侯依依急得用衣袖帮她擦眼泪,“妳刚刚说那些话,不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