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拾几于是拉着他的手,直说要去通知苏喜,却又开心的舍不得走,两只眼睛兴奋的看着他。
“爹爹,我好想你喔。下次你要出门时,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我不是都有写信回来给你吗?”
“那不一样呀!得见到你的人、听到你的声音才算数呀。”她小嘴一翘,“人家在书院里五年,你一次都没来探过我,你都不知道我好失望!”
“你哪会失望?你们山长可不是这样说的,她说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在隔壁的男子书院有一大票仰慕者了?”
她脸一红,“哪有这件事?山长老是乱说话!她年纪大了。又嫁不出去,古古怪怪的,从我一去她就看我不顺眼,哪里还会替我说什么好话。”
她后来才知道,原来山长的妹妹居然是被爹爹拒绝过的求亲者之一,也难怪她要挟怨报复,跟爹爹乱说一通了。
酒罄一笑,玩笑的说:“那为了不让你变得古里古怪的,我还是赶紧把你嫁出去比较好。”
酒拾儿一听,把手一甩,生气的道:“我就知道你嫌我在家碍眼,巴不得把我赶出去,你就顺心如意了!”
她一跺脚,转身就走,留下一头雾水的酒罄。
“拾儿,等一下。”他喊她,“我只是跟你说着玩的,怎么你就生气了?”
她小时候没这么大脾气呀!这是怎么了?
从后面跟上来的苏猷查拍拍他的肩,“知道女儿不好搞了吧?少女心,就像春天的天气,刚刚还好好的出大太阳,突然之间就下大雨了。”
酒罄点头同意。“岂止下大雨?说不定还会打雷、闪电、刮大风呢!”
第五章
“帮爹爹找老婆”活动非常盛大的开始举行了,酒拾儿特地做了个横布条,高高的把这六个字挂在酒家大门口,经过的人个个称奇。忍不住驻足观看。
除了恼火的酒罄之外,酒家上上下下都很投入这个活动。
其中忙得最起劲的就是酒拾儿。
不管是自个来报名的,或是她亲自去游说出来角逐的,每一个候选人都是经过她最严格的挑选。
她又要忙这个,又要准备酒罄的生辰庆祝会,简直就像个陀螺似的。成天团团转,没片刻的偷闲。
史嬷嬷三番两次想要帮忙,但都被酒拾儿拒绝了。
“我自己可以办妥的!”她紧抱着名册,信誓旦旦的说,所以史嬷嬷也只能放弃。
反正这个媒人红包是跑不掉,只是希望女方那边的谢礼别太寒酸了。
而为了准备明天的生辰盛会,酒拾儿带着一群丫头在花园里布置会场。一直忙到三更半夜,大家都哈欠连连,她才满意的点头放大家去休息。
“这就好了,希望爹爹喜欢。”
因为太兴奋了.酒拾儿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这样不行,明天会没精神的。”
还是喝点小酒好了。
她干脆起身披衣,悄悄的溜出房间、溜出大屋,提着一盏风灯偷偷的模到酒坊去。
酒拾儿本来想直接钻到货栈去喝个痛快,却在一瞥眼之间。看见明亮的灯光从灶房大开的窗子射出来,水蒸气随着热气不断的往外冒,那表示有人在使用灶房。
“这么晚了,是谁还不睡觉,跑到这里是要干么呀?”
她好奇的跑过去,在门边一看。忍不住脸红心跳。
灶上正煮着东西,满屋都弥漫着热气和水气,里面的人被热气一熏,觉得抵受不住.干脆果着上身工作。
酒拾儿瞪着那精壮结实的胸膛,再看看线条漂亮的肩、背,忍不住在心里大叫好运气。
她要不是想来偷喝酒,哪里看得到爹爹这么棒的身材。
酒罄挥汗如雨,拿着块布不断的擦着额上、身上的汗。但却始终注意着火候,控制着温度。不敢让眼光稍微离开,免得功败垂成。
酒拾儿看得有些不忍心,于是将风灯往地上一放,跑到古井边打了一桶清凉的水来,准备送到灶房里给爹爹解渴。
她吃力的提着一桶水,满怀爱心的小跑步。要将她的关心和爱,借着清凉的水传达给酒罄。
当她兴奋的跑进去时,还一边大叫着,“爹爹、爹……呃……啊!”
她绊到了自己摆放在地的风灯踉跄了一下子,还好没跌倒。可是门槛的考验紧接又来了,这次她没那么多好运气了。
在酒拾儿的尖叫声中,她踉跄的跌进屋子里,手里的水桶也跟着飞出去。
就那么好死不死的掉在灶上,只听见滋的一声,大量的白烟抢着往外冒。
“拾儿!”
这个变故来得突然,当酒罄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捧在地上喊痛了。
“你没事吧?”他也顾不得那些水呀、火的,连忙冲到她身边扶她。
反倒是酒拾儿自己爬了起来,一把挥开他的搀扶,有如火烧似的冲到灶前去,情急的用手去拉开铁铸的灶门。
“哎唷!好烫!”
“拾儿?!”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白女敕的指头上已经长出好几颗水泡了。“你怎么这么笨!”
在酒坊长大的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灶门会有多烫人,居然这么大胆的直接用手去模?
他又心疼又生气.“你到底在干什么?”
她好委屈的说:“爹爹,对不起啦!拾儿不是故意要把灶火浇熄。我也想赶紧想办法来补救……哎晴,好痛!”
原来是酒罄用了一块湿布包住了她的手,让她痛得瑟缩了一下。
“对不起啦.爹爹!我看你好辛苦、好热,所以才打一桶水来,想让你凉快一下,都是我太笨了,东西乱丢才会绊倒自己。”
“现在说这个干么?”他听她一古脑的跟他说对不起,忍不住心中有气。
拾儿跟灶火相比之下,谁重谁轻难道他会弄错吗?
淋饭酒再做就有了,拾儿烫坏了可就没了。
“你的手很疼吧?看你下次要不要这么冲动、这么乱来,就当是个教训吧。”
她点点头,“嗯。”
他二话不说,抓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酒拾儿的声音带着疑问:“爹爹?去哪?”
“看大夫。”她烫得厉害,还是让大夫看一看他才比较安心。
“现在?这么晚了,不好啦!我用家里的烫伤药膏擦一擦就好
了。”
“不行,一定得给大夫看看。”
其他人当然可以先这样处理,可是她是拾儿呀,怎么可以这样轻忽?
“可是大夫一定在睡觉啦!”
“那就叫他起来呀。”他固执的做了决定,一点转团的余地都没有。
皎洁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长长的映在地上,轻轻的脚步声在无人的长街上回荡着。
这情景似曾相识呀。
“爹爹,你还记得吗?”
“什么?”他脚步没停,微微侧过头看她,依然握着她的手腕带她往前行。
“我七岁那年,不是出疹子吗?汪大夫跟你说我吃了药之后,可能会发烧,当时你说你知道了,结果到了半夜,我真的发烧了,你急得抱了我,冲去撞汪大夫家的门,把他给吓得从床上摔下来,头上还敲了—个鸡蛋大的肿块,呵呵,汪大夫怪你胡涂、没长记性,你说你急胡涂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脸上的表情充满着柔和,让酒罄忍不住心中一动,那握在手中的小手似乎在刹那间变得滚烫无比。
懊死的,她可是拾儿呀!
他假装搔搔头,不着痕迹的放开她的手,掩饰着那份狼狈说着,“我忘了。”
“可我记得,我永远都记得。”她再度轻轻的开口。“永远都不会忘的,爹爹对我恩重如山,就算用两辈子的时间,我也报答不完。”
“我没要你报答!”酒罄突然觉得一阵恼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拾儿说这样的话而感到生气。“你是我的责任,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你用不着报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