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委屈一点,棉被包一包,椅子上将就一下安全点。
她欲起身之际,谁知道边花乱一个翻身,往她这边靠近,手还往她胸前揽来。
她正想骂人时,突然看见他睁开眼睛,有些调皮的眨了眨,轻轻的嘘了一声,“别作声,有人。”
她侧头一看,果然有个人影从窗边闪过。
谁呀?这种时间在外面乱晃,而且感觉好像是在窥探房内似的,边花乱早就知道了吗?
安熙猛然想到一件事,“啊,是前天的黑衣坏蛋。”
当时她以为他们是偷了什么宝贝,原来却是逮了边花乱,看起来是要宰了他。
问题是,他的武功明明胜过他们,他为何不反抗呢?她本来以为他可能是被打昏或迷昏,可是他又对那晚的事一清二楚,证明他是装的……
那人家要杀他,他不还手吗?如果她不是好奇跟去,他早就被人给丢入万丈深渊,跌个粉身碎骨。
是他不想活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他一笑,“你变聪明了,以后不会吃亏了。”
“你当我永远都笨吗?”她啐了一口,不服的说:“一个王爷,哪来那么多仇家?”
真是莫名其妙,怪的是她居然还挺担心的。
“我好累。”他轻轻的说,神色有些疲累,之前的轻佻居然一扫而空,她这时才注意到,他眼圈下的疲倦和憔悴。
“我想睡了。”
“你睡呀,又没人叫你别睡。”他有多久没好好睡觉啦?白天看起来精神很好,还有力气欺负人,怎么现在看来却这么脆弱,好像有点……可怜。
“怕睡了叫人给杀了,你不是说了吗?我仇家那么多。”他闭上眼睛,淡淡的说。
“没错,我就是一个。姑娘非把你千刀万刮才痛快!哼,但是在我之前也不许别人先把你给挂了,免得我出不了这口气。”
“那我就安心的睡了。”
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安熙的心肠还是软绵绵的,偏偏嘴巴要说得硬邦邦的。
真是个别扭好强的姑娘。
她侧头看他,伸手轻轻的在他脸上按了一下,又像被火烧似的马上缩回来,心里觉得自己跟贼没两样。
没反应,真的是睡着了呀?
睡觉这么一件平常的事,怎么对他而言像生死大事呀?真是让她想不透。
她看着他,“平常笑嘻嘻的,怎么睡着了之后,反倒是眉头深锁呢?”
难道是在梦中遇到不痛快的事?他将现实生活的不痛快隐忍下来,睡着了之后,却老实的写在脸上了。
这个边花乱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呀?
她想到曾经听师父说过,云国的新皇帝很坏,而且器量很狭小,以前老皇帝在时最得宠的是睿智果决、文思敏捷的康六王边花乱。
难道新皇帝心里不爽,处处刁难他吗?
这个王爷看起来好威风,可是好像也没有兵权更没有实权,顶着王爷的光环好像也没有风光到哪里去。
虽然她怎么看都觉得边花乱和睿智果决、文思敏捷沾不上边,可是几次交手下来,她还真吃了不少亏。
再说一向精明的师姐,居然也在他身上讨不了好处,那表示他真的是个很难对付的狠角色。
安熙就这样睁着眼睛,满脑子胡思乱想,所有的思绪都围着边花乱打转着。
第七章
眼见东方已泛鱼肚白,一夜无眠的宋思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燃了一夜的火烛在烛台下堆满了烛泪,摇摇晃晃的火烛转眼就烧到了尽头,在吐出最后一缕白烟之后,宜告寿终正寝。
“思乔。”也陪着他一夜无眠的长公主边真琴关心的问道:“你熬了一夜,也该累了,去休息吧。”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以他如此凝重、苦苦思索了一夜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不简单的大事。
“我不累。”他叹了一口气,“唉……”他看了她一眼。
“是怎么了吗?你什么都不说,光是自己烦恼,我看了也着急,不如你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出个主意呀。”
“没有事,哪里有事呢?”他明显的言不由衷。
懊怎么说呢?皇上有了非杀康六王不可的决心,他怎么样都想不到一个可以保全他性命的方法。
他早就要边花乱不要管李凌,他偏偏不知死活,要替人家出主意。
他还真以为皇上笨到不知道李凌的背后诸葛是谁吗?
想得出罚捐这个法子来募军饷的,除了边花乱之外,还能有谁?
当初流寇占据了丰硕的南方一带,着实搜刮了不少,后来兵败之后,许多人都带着财宝趁机遁人民间。
朝廷若要将他们全杀了,那是不可能的,就说现在十营的兵力里可能就有三营半是当初从叛军中投诚过来的。
若要将他们全部流放,又人数众多,真的要大肆查办也得花上无尽人力和物力,不但使民间扰攘不安,也不是战后的养息之道。
因此朝廷只好网开一面,既往不咎,但是对叛军的小兵可以这么做,对于领兵作乱的首领们,可就不能如此宽宏。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因此这些人纷纷改名换姓,生怕哪一天被查出自己原是乱党,那有再多的金山银山坐着也不舒坦,山珍海味也吃得索然无味。
边花乱的办法便是从这些提心吊胆的人身上下手,对他们晓以大义,要他们拿出钱来换一条活路。
此计虽很妙,但是李凌却担心自己会被冠上包庇乱党的大帽子。
于是边花乱又教了他一招,请他以罚捐的名义上书皇上,这是为了筹备军饷出兵梨都,毕竟连年的战乱,已经不能用一般的常理来忖度国内的状况。
皇上找不到驳斥的理由,只得勉强同意,让李凌平平安安的过了一关,择日便要发兵北上了。
皇上动不了李凌,又知道康六王跟他作对,哪里会不气?
于是他暗中下了道一密旨,要大内侍卫将康六王杀害,身为侍卫大统领的他当时就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可是却不敢多说一句。
还好那两名高手锻羽而归,并没有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
他当时没想到事情要糟,只是奇怪皇上明知道他和康六王交好,妻子真琴公主还是六王同母的亲姐姐,怎么他要杀康六王却不避着他?
皇上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宋大人,你的人头重要,还是六王的?”
原来,皇上早知道一击不成,就得有第二次、第三次,可是他一向不是个耐心的人。
之前他还犹豫着除不除康六王,现在看来若不解决,迟早养虎为患,因此他要宋思乔出手。
若失败,那他姓宋的也不用活了。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满身大汗,直恨自己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驸马。”边真琴拿出手绢来轻轻的为他拭汗,“唉,你别急,瞧你一身汗。有什么事不能跟我商量,那跟我皇弟商量可好?”她那个弟弟从小就智识过人,比常人还聪明数倍,虽然现在因为贪花而让人猛摇头,但是她始终相信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那更不行了。”宋思乔猛摇头,“你让我好好想想。”
总会有一个好办法,既保全得了边花乱,他又不会有危险。唉,他真想一走了之,真琴爱他至深,绝不会贪恋富贵。
他自己也不希罕大统领这个职位,他之所以还坐着这位子,还不是想向燕国的一品堂报家仇血恨。
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动不了燕国的,可是如果是云国的大军压境,那么一品堂有再多高手也没用,他要笑着看燕国灭亡,一品堂的杀手全都成为他的阶下囚!
可恨的是老皇帝早逝,新皇虽有野心,却没手段又排挤人才,不知哪年才能将燕国纳入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