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边摆着一个绣架,一幅五色富贵牡丹绣到了一半,绣功很细,一定是出自柳烟的手,风光是绝对没有这种能耐的。
西边的窗下摆了一个书案,案上的瓷瓶里插了一支菊花,用过的文房四宝摆在一旁,他知道柳烟和如絮大字不识一个,宣纸上的字绝对下可能是她们写的。
那就只剩下风光有这个可能了。
他好奇的看着宣纸,上头写着——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即观止,我心则降。
未见君子,忧心慑慑,亦既见止,亦即觏止,我心则说。
说吗?悦吗?
燕凝萼一愣,看她翻来覆去写的都是这几个字,忍不住靶到好笑。
这个君子是指谁,谁让她见了又是放心又是喜欢的?
难道他的死缠烂打生效了吗?
想到那大刺刺的风光会写下这样情意缠绵的字,他忍不住靶到一阵窝心。
他对她是一见钟情,发了誓非娶到不可,而她却是对他百般嫌弃,丝毫没有好脸色。
虽然他总是笑嘻嘻的,似乎不以为意,可以越挫越勇,但心里多少会因为她的态度而感到无奈。
这几个字看在旁人眼里,或许没什么,但在他心里却像天上掉下了宝贝似的。
当他站在那边看她的宇的时候,风光就进来了,她顺手把门甩上,连一眼都没往他这里看,就开始擦她的身体、换她的衣服。
“你站在这里多久啦?”风光面红过耳,尖声问。
天哪,她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让她死了算了,为什么她这么倒楣呀!
“够久了,什么都没漏掉。”他站在这里跟棵树一样大,是她没注意到的,而他来不及告诉她自己在这里。
不过能平白观赏一场春光,也算不错了。
她很瘦,月兑掉衣服后浑身更是没几两肉,可惜的是只看见背面,有点不过瘾。
“你这个混帐!”她气得满脸通红,转身随手从衣柜里抓起一个东西,愤怒的扔过去,“大爷我在换衣服,你居然敢偷看?!”
早知道他很下流又,可没想到这么缺德。
她是病得神智不清,要是换做平常,她绝对不可能没察觉到房理有人的。
乘人之危,不要脸!
燕凝萼一脸无辜的说:“我没偷看,只是刚好瞧见了。”
他往旁边一闪,一只小绣花鞋掉在地上,原来风光随手扔过来的是这个。
“那你干么不出声?下流!”她怎么会注意到房里有人?谁知道他会跑到房里来,等着看她自动月兑衣服给他看?
敝只怪自己太粗心大意,而他也不是正人君子,不出声提醒就算了,居然还看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又没有这个必要。”他又是一笑,“任何人想在我面前换衣服,我都不会有意见的。”
“去死啦你!”她气得手脚发软,但还是有足够的力气抬起圆凳扔过去。
想当然耳砸不到身手俐落的燕凝萼,反而把书案撞歪了,笔和纸一古脑的掉在地上。
燕凝萼弯腰笑着捡起那张纸,随手晃了晃,“你生我的气,也别迁怒你的君子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风光因为他这一句话而红了脸。
她是随便乱写的,柳烟和如絮晚上都在绣花,她又做下来,看着也无聊,所以就干脆做别的事,写写字打发时间。
谤本没有任何含意!
如今被他这么一说,却像有什么似的。
“未见君子,忧心仲仲不是吗?这个君子是谁呀?”她的脸红得像盛开的桃花,这么心虚?“放着我这么潇洒的男人不来勾搭,去喜欢什么“君子”?风光真是太没眼光了。”燕凝萼笑道:“叫我情何以堪呀。”
“滚出去!”她抓起最后一张圆凳,气急败坏的又扔过去。
这次倒楣的是镜台,叩的一声装香粉的盒子掉在地上,珍贵的梅花香粉白扑扑的飘散在空气中,洒了一地。
“啊,柳烟的香粉!”那么大一盒全都翻倒在地上,糟啦!
柳烟一向爱打扮,这盒香粉是她存了好久的钱才买到的,每次用都一点点,一副很舍不得的样子。
这下被她打翻了,都是燕凝萼害的!
“干么发这么大脾气?”他又是嘻嘻一笑,“你这么介意的话,下次我换衣服的时候通知你一声,让你也看一次怎么样?”
这样就扯平了吧,当作没这回事就没问题了。
“谁要看你换衣服?!”她火大的说:“都是你不好,赔我的香粉来。”
害她打翻了柳烟珍贵的香粉。真是气人!
风光气呼呼的走过去蹲,愧疚的将四散的香粉用手收拢。
她一定会去买来赔给柳烟的。
只是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上过卖胭脂花粉的铺子买过东西,拜燕凝萼所赐,她破了一大堆例了。
“我来帮你。”燕凝萼热心的蹲用手拨拢香粉。
不要每次见了他都忙着发脾气呀,这样怎么培养感情呢?所以他要表现他友善的一面,对她伸出友谊之手。
“滚开!”她把他的手打掉,抬头瞪了他一眼。
“你别狗咬吕洞宾喔。”他也是有脾气的,最好别给他太多钉子碰。
霸王硬上弓他也不是不懂,逼急了他就制住她,直接抓来拜堂,也不浪费时间跟她耗、偷什么心了。
“你才是狗,而且是下流狗。走开,不要你假好心。”她推了他一把,很认真的生气。
“我就不走,人家越不要我帮忙,我就越爱管闲事。”别人的闲事他还可以少管,但若是亲爱娘子的事那是非管不可,这是他的坚持,跟铁一样硬,不会改变的。
“不许你碰这些香粉。”她倔脾气也发作,不要他碰就是不要他碰。
两个人半趴在地上拨来拨去的,一不小心两颗头撞个正着,叩的一声,两人同时以手揉头,异口同声的叫起痛来。
“你的头是石头做的吗?痛死我了。”他皱着眉,揉着脑袋瓜。
“那是我要说的话。”她也揉着被撞疼的头,不服气的说。
居然被他抢先说走了!
“真是个冒失的笨姑娘。”部分香粉飘在空气中,他觉得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风光大叫一声,“脏死啦,干么对着别人的香粉打喷嚏?”
掉到地上已经够倒楣了,收一收勉强还能用,现在给他打了个喷嚏,加了口水什么的,脏死啦!
他揉揉鼻子,“又不是故意的……哈啾!”
“喂!”又来?真是过分,不会转个头吗?分明是存心故意的。
她气得打他,她的手沾上了香粉,在他衣服上留下一个白手印,黑衣白印的特别明显,燕凝萼连忙拍掉。
“干什么?很脏耶。”
“你也会嫌脏?”她不甘心的将整只手在他身上乱擦,“这些香粉给你用还是浪费了。”
都是他害的,完全不能用了,她得在柳烟回来之前赶紧去买一盒,神鬼不知的还她。
“干什么、干什么,快点住手!”
他半跪在地上,风光扑上来乱抹时,他很自然的把手撑在地上,身体往后仰。
“反正不能用了,就都送给你,让你香个过瘾。”她两手往他脸上乱抹,“用用用,用死你!”
“喂,叫你住手。”燕凝萼喷嚏连连,鼻子因为香粉而痒得难过,心里火了,也抓起地上的香粉,没头没脑的抹向她,把她的头发和眉毛都沾得白白的。
“干么抹我啦?!”风光也哈啾了一声,抓起一把香粉扔他。
“你先抹我的。”他不甘示弱的抓着她的脚,把她拖过来又送了两大把在她头上。
“我才抹你两三下而已,你洒了我一头也够本了吧。”她把他的手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