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紧紧的抱在一起,心中没有秘密。似乎任何力量都分不开他们,几乎是任何力量。
“无论你是什么,都不影响我对你的心意。”她比人还像人,会使小性子而且也跟寻常女人一样爱吃醋。
惟一的不同只不过是她永远不会老。
“就算我把你变得跟我一样?”
“什么?”左奉恩一震,放开了她,“你说什么?”
“请不要怪我,我不能让你死掉。”她哀求的眼光是那么样的楚楚可怜。“我不能让你死掉,不能的。”
“我没有怪你。”他也不想少年夭折,只是没想到会永生不老。“我只怕你嫌我烦,毕竟永远是很久的。”
难怪他觉得自己似乎不一样了,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我知道你很烦。”
还好他没有怪她,她破涕为笑,“我一直都知道的。可是我可以忍耐。”
“这样只好永远永远都守在一起了。”他抓起她的手。
在她手背吻了一下,“多指教了,娘子。”
“我没说要嫁给你。”
乌云终于散开了,雨过的天分外的晴朗,虽然容囡囡和左奉恩都不怎么喜欢太阳。
“没关系,我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等。”
左家大厅上贴着金色的大寿字,寿烛也已经点起来了。一早就有各路宾客前来拜寿。
一下子桌子上就摆满了各色贵重礼物、寿面、寿桃等物品,还有其他高官显贵请来的戏班、杂要团也热热闹闹的开演。
军机大臣之母做寿,当然是冠盖云集,来的人非富即贵。都是很有分量的人物。
才一个上午就已经来了千人,身为主人的左极带着两个儿子不停口的招呼道谢。
大厅中开了七、八十席还坐不下贺客,因此辈分不高、名望不高的宾客就安排在后园入席。
女眷们则是进长春园游玩,早在数天前左家就已经赶搭了雅致的花架和凉亭。让这些娇客有地方休息。
而表演偶戏的戏台也搭在园里,就等左老夫人进园来观赏。
整个左家上上下下一片喜气,热闹万分,没有一个人不是眉开眼笑的。
除了张姑茹以外。
“开什么玩笑呀!”
张姑茹一张俏脸气得发青,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叫做心有所属?奉恩哥哥,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这不是存心耍她吗?叫她白等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跟个不要脸的戏子双飞,她哪里吞得下这口气?
这几天她已经忍得快死了,一直要找左奉恩问清楚。他就推说忙着给女乃女乃做寿不跟她多说。
可她不只一次看见,他和那个姓容的手牵手在花园里说笑、散步。
她气得要命,跟姑妈抱怨也没用,不知道那个女人给左家的人灌了什么迷汤,他们居然全都倒戈向她!
她只能火大的在房里生气、骂婢女出气,明明知道今天是左老夫人大寿,可她就是任性的不肯出去拜寿。
张寒语觉得她这样太没礼貌,恐怕人家说她娘家的闲话,所以百忙之中来劝侄女。她知道自己来没用,所以也把左奉恩拉来了。
也因此左奉恩现在才会挨张姑茹一顿指责。她骂他是负心汉,迟早给雷劈。
“姑茹,你要讲道理。当时我们年纪都小,说要娶你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是呀、是呀。”张寒语劝道:“姑茹呀,你年纪还小、长得又不俗,将来一定能嫁个如意郎君,是奉恩没这个福气。跟你没这个缘。做不了夫妻也还是兄妹呀。”
“我就是不把它当玩笑话,我是认真的。”张姑茹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办到!年纪小哪能是借口。”
“我不当男子汉我甘做小人。拜托你放我一马,别找我麻烦了。”
囡囡已经为了满园的佳丽讽刺他“好大的福气”,而满不爽的了。
可是这是女乃女乃和执玉的点子呀,只不过是用他的名字邀请而已,干嘛说他把自己当皇帝,想来个选妃大会。
天地良心呀,他从来没那么想过。
“奉恩哥哥太过分了。”张姑茹哭道:“我一心想当你的好妻子,服侍你、照顾你,你却扭曲我的心意,说我找你麻烦。呜呜!”
“你明知道我与囡囡有白首之盟,又怎能要你当妻子?那不是太委屈你了?”
“你要是怕委屈我,那就是我当妻她为妾!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我是哪里不好,让你这样嫌弃?”
“你没有不好,是我不好。”他就是爱乱讲话,现在连年幼无知都不能当借口。“额娘,你慢慢跟她说吧,我要出去忙了。”谁有那个时间跟她耗呀。
“奉恩哥哥!”她不甘心的说:“我还没说完.你别走呀。”
“姑茹,不是姑妈要说你傻,奉恩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你硬要嫁给他不是无趣得很吗?”
“姑妈,连你都不帮我!是他不守信用,怎么会是我自讨没趣呀!”她一跺脚,委屈的说。
“我是帮你才劝你。”张寒语笑道:“依你的才情、依你的姿色,还怕找不到比奉恩更好的对象吗?
“今天我婆婆做寿,来的不是高官就是显要。难道这里面找不到一个相貌、家世都配得上你的人吗?”
“你哄我呢,哪有这种人?就算有也已经心有所属了!”她真是讨厌这四个字呀!“再说别人哪有奉恩哥哥俊俏、好看,我们俩站在一起,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那个容囡囡根本配不上他。”
“姑茹,你别这么死心眼,这世上好男人还很多,又不是只有奉恩一个。”
“别人我不要,我就是像奉恩哥哥那样的。”
看她这么固执,张寒语也拿她没办法,正伤脑筋时,她突然想到,“姑茹呀,其实你的心事姑妈最明白了。”
“明白却又不帮我!呜呜,还说疼我呢!”她一脸委屈的说。
“奉恩不娶你,我是真的帮不上忙。”而且她也不能帮着她对不起囡囡呀!“可是呢,凡事都可以商量的嘛!”她笑得很狡猾,“你觉得执玉怎么样?他跟奉恩比起来可是知情识趣多了,对女孩子又体贴、又细心,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种好男人了。他长得可是比奉恩俊俏。身材比奉恩还要均匀、标准。脑袋比奉恩还要聪明。”
以上全都是谎言。
“而且你们也没啥年龄差距的问题。”这就是实话了。“他又比奉恩年轻、又比奉恩好看、又比奉恩体贴,而且没有意中人,你说执玉是不是比奉恩来得更加值得嫁?”
执玉呀,你也别怪娘这样对你,谁叫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花心得要死!
谁不去学,偏偏去学你的死鬼阿玛,我要是不给你找个跟我一样的醋桶、泪桶,哪里管得住你喔!
张姑茹一昕,立刻茅塞顿开,大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是呀,怎么她没想到呢?
于是她也不哭了,羞人答答的说:“我全听姑妈的。”
“那就好了。”谢天谢地,暴风雨终于刮完喽。
忙着在长春园招蜂引蝶以疗情伤的左执玉突然觉得一阵寒冷,莫名其妙的寒毛直竖。“奇怪,怎么这么冷?”
“完蛋了!”容囡囡苦恼的说:“惨了、毁了,要开天窗了。女乃女乃的寿诞要给我毁了。”
“到底怎么了?”如画十万火急的跑来叫走招呼宾客的左奉恩,说囡囡不好了,把他吓得拔腿就跑来瞧瞧。
一进风月小筑就看她苦着脸乱转,嘴里不停的念着完蛋了。
“云琪拉肚子拉了一个早上了,刚刚瞧过大夫,说得休息个三天才能起身。”
“我知道了,就让她多休息几天吧。”这种事也值得喊不好、完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