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当过一次乔太守,却反被男主角狠狠指责了一顿,现在就算是很笃定的鸳鸯谱,她也不点了。
“我知道。”她泪眼婆娑的说:“我只是……唉,山长……”
方素心有些不确定,又像是有些试探的问:“还想著梁若冰吗?”
梁若冰?涵鸳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他、他怎么会跟这件事情有关?”
他都走了这么久,只字片语亦都没有捎回,恐怕早就把这里的人事物忘得一乾二净了吧。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就好,我怕你是心里喜欢若冰,所以才觉得嫁给别人为难。”
“怎么会呢?”涵鸳勉强一笑,“我怎么会喜欢、喜欢……”她越说越觉得心里难受,忍不住眼泪又滚了下来,“我、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若冰。
她只是想他那冷冷的话、冷冷的微笑,孤单单的影子和孤单单的人。
“涵鸳!”看著她又是含怨又是委屈的样子,方素心忍不住在心里大叫不妙,“你真的喜欢若冰吧?”
“我……我不知道。”她摇摇头,泪珠儿纷坠,“可是我很想他。山长,他说话那么难听又老爱使唤我,明明自己有奴才还要叫我给他补衣服。他从以前就爱骂我笨,还喊我偷窥女。高兴的时候就多和我说两句话,不开心的时候就不理我。”
“他明明是个讨厌鬼。”她擦了擦眼泪,“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每当看到他住饼的地方、用过的东西就会想到他。”
方素心沮丧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充满怜悯和愧疚的看著她。
涵鸳是真的喜欢若冰,她让他们相处的用心及工夫并没有白费。
可是若冰、若冰却……唉,都是她搞砸的!或许他们顺其自然之下机会更大,结果她一费心安排反而让若冰抗拒不从了。
她想了一想,看著涵鸳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疼不已。
“涵鸳。”她拉著她的手,诚恳的说:“如果有一个人让你朝也思暮也想的,那么你就没办法嫁给其他人。如果那个人对你也是念念不忘,那是天幸;如果他对你毫无感情,你也只能死心,让别人也有机会给你幸福。你懂吗?”
她似懂非懂,好像明白却又有点迷糊。
看她的样子方素心也知道,她脑袋大概乱成一团了,“你相信山长吗?”
“当然相信。”她就像她的娘亲一样,她怎么会不相信她呢?
“好,那我要你先跟方献堂订亲。”方素心决定再多管一次闲事,如果她是错的,那涵鸳至少还有个好归宿。
如果她是对的,而她非常希望自己是对的,她就得想办法安慰方献堂了。
“然后我会帮你在京城找一份厨娘的工作,如果一年后方献堂对你还是没变心,你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的话,你就回来跟他拜堂成亲,当方家的少女乃女乃。”
涵鸳虽然犹豫,但还是轻轻的点点头。
山长说的话一定不会错的,听她的就对了。
方素心看她点了头,可是脸上却充满著不确定感,忍不住心里也觉得有些慌。
要是因为她这么一插手,涵鸳反而更难过那该怎么办?
可是她总觉得若冰并没有她想像中的绝情,她应该再为小俩口冒一次险。
懊写信让若冰知道涵鸳要订亲了。
或许,只是或许而已,他会著急。
折了一枝杨柳,十七岁的方献堂却有著与年纪不符的稳重和沉著。
他已经不是那个为了引人注意而恶作剧的孩子了;他是个清楚自己未来,知道自己要什么的男子汉。
十六岁离开白鹿书院,他花了一整年的时间在蜕变,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柳与留同,古人折柳相送,是希望那即将远行的人可以留下来。”他将那枝柳递给她,“我多希望你能留下来。”
涵鸳背著个小包袱,手里揽著一把油纸伞,接过了那枝柳,不大好意思直视他的眼睛,“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离开是方素心的安排。
“没关系。”他伸手阻止了她的解释,“我答允给你一年,我会等的。”他一笑,“如果连这点耐性都没有的话,那我不配娶你为妻。”
她呐呐的说:“那、那我就先走了,等到了冷府之后,我会记得写信的。”
“好。”他又是不舍又是难过的目送她离开,“涵鸳。”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於是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吗?”
“没什么。”他们面对面站著,“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她摇摇头,一脸不解的看著他,“我不知道。”
她也挺想知道的,她总觉得他是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又怎么确定自己喜欢她呢?
“从你拿栗子糕给我吃的时候。”他微微的低下头去,将两片唇印在那圣洁的红唇上,爱恋的紧贴著。
涵鸳彻底的呆住了,只觉得一阵晕眩和手忙脚乱似的无措。
从来没有被男子亲吻过,她的脸迅速涨红了。
方献堂放开了她,关心的说:“路上小心。”
“好。”她脑中一片空白的上了马车,他还挥手跟她道别。
马车越驶越远,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涵鸳用手指轻轻碰触著自己微微发热似的唇。
原来,这就是亲吻了。
北边的天空飘来一大朵乌云,阴沉沉的笼罩了大地,似乎随时都会下一场风雪。
但是拜月楼的一天却才开始。
忙著打扫的丫头嘻嘻哈哈的整理著庭院,屋子里的白木卧杨上坐著一个打著络子的大丫鬟,另一名垂著双辫的丫鬟正喜孜孜的展现她的新衣。
“得了。”紫宣笑著,但手里也没停下来过,“别再说你那件新衣,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梅雪模著衣襟上的牡丹绣花,清秀的脸上有掩不住的欢喜,“你瞧这绣工多细,衣料子又好,穿在身上舒服极了。”她满足的叹了口气,“况且,不花一分力气就能有新衣穿,我干么不要?”
“是,你好运气,巴结上大少女乃女乃,从此以后是受用不尽,我可是羡慕得要命。”
拿人的手短嘛!大少女乃女乃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无端端的向奴才们示好实在叫人好生怀疑。
梅雪坐到她身边去,把手放在唇上嘘了一声,“你哪是羡慕我,谁不知道你在说反话?你呀跟二少爷一个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口水吃多了,嘻嘻!”
二少爷什么都好,就是说话难听待人也冷冰冰的,她是吃不消。
虽然大家都一面倒的把爱慕的眼光放在他身上,但她才不跟著大夥凑这个热闹,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紫宣脸一红,啐道:“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她小小声的说:“你自己小心一点,大少女乃女乃可不会送你衣服,太张狂了说不定还会送你一巴掌呢。”
谁都知道大少女乃女乃八成是盯上了自己的小叔,嘘寒问暖殷勤得不得了,那双眼睛像防贼似的紧紧盯著每个丫鬟,二少爷同谁亲热一些谁就倒足了大楣。
她自己是看得到吃不著,就不许别人沾惹,真是霸道到了极点。
“你别到处去胡说就不会。”紫宣提醒著。
“当然啦,我可不是一件衣服就能收买的人。”要她当眼线起码得再加上一朵珠花!梅雪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你说二少爷早上是不是心情不好,发那么大火?”
“没有呀,我瞧他跟平常一样,哪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