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不喜欢他?”她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一点点被吓到的感觉。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喜不喜欢金希尔?
曾经她喜欢他喜欢到非嫁他不可,又为了他的一句戏言拼命的改变自己。
那时候她喜欢的是十多岁的金希尔。
现在呢,她喜不喜欢二十多岁的金希尔?
她想了一下,有点为难了,“我不知道耶。”
“那等你弄清楚了再去问他吧。”姬不换认真的说:“温澜,你一定要弄清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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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姬不换从衣囊里掏出了一封火漆密函,恭敬的放到金希尔桌上。
一直到今天他都弄不清楚皇上派来的密探到底是谁,自从王爷派他到北原修筑墙垣开始,就跟皇上派来的密探接上了头。
修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要掩的是边日向的眼,因为有太多密谋不能够让他知道。
特地为南四王打造的请君入瓮之计,是不能出纰漏的。
金希尔拆开了封漆抽出一张白纸来,映入眼帘的是成串的数字,翻开桌上的《全唐诗》,他仔细的寻找对应的字,并在心中默念。
他原本是希望可以在内战开始之前消除南四王的野心,可惜的是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愿。
一场战争是避免不了了。
姬不换看他面色沉重,于是担心的问:“他决定了吗?”
“是的,决定了。”他叹了一口气,“野心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四哥也真是个野心家,真正成大事的人是不怕任何牺牲的,可是他不能让他成大事。
不怕牺牲的人不会善待他的子民。
他明明知道他和皇上同一阵线,却肯派自己的爱子前来,为的就是要降低他们的戒心,以为他会顾虑亲生儿子的安危而不发兵,然后他再绕路攻入中原打得皇上措手不及。
他已经有了牺牲金元泰的决心,等他一起兵就宣判了金元泰的死刑。
姬不换松了一口气,“真希望快点结束。”
“很快就会结束了。”遗憾的是边日向,他的表现让他的计划能顺利的进行。
这个四王派来的间谍,在他的反间计中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日向是他最忠心的朋友,却也是最致命的敌人。
如果不是杜老三,他永远也不会发现他忠心的朋友,其实是出卖他的敌人。
四王很会挑选人才,杜老三的确是个最不起眼的暗桩,可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人是感情的奴隶,在衡量过哪种生活最能保护他的至亲至爱时,他毅然决定做个称职的双面人。
温澜的到来正巧转移边日向的注意力,也掩饰了真正的密探。
一个不引人注意,不会有人怀疑的密探。
他是故意让边日向拿走那本《全唐诗》的,他要给他一个真正的信息,他将和皇上联手的信息,得借着他传到南四王耳边去。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那个处事严谨的宫女素娥在这个计划中担任的重要角色。
也在那一晚他才知道,皇上对他仍有防范之心,两人虽然合作,但他还是怀疑他的诚意。
所以才会派素娥夜探明镜轩。
金希尔对皇上的手段感到欣慰,这场战事皇上是不会吃亏的,他并不是个容易被打败的对象。新皇上会抱着严谨的态度防范他可能是假意的辅佐,那表示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摆弄,没有主见的皇帝。
南四王在金元泰到达月牙关的那天,便已经悄悄的转移大部分的兵力,准备通过天险的苦水谷悄悄的朝京师逼近。
他不知道四王将会遭遇到什么,前面是皇帝的部署,后面是他的牵制,左边是培善国的虎视眈眈。
这一场角力赛,皇帝会是最后获胜的人。
一切都要结束了,只剩下一个最大的疑问,秦三王究竟是谁杀害的?
金希尔想不通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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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泰皱起了眉,对着那间得弯腰才能进去,而且又有异味的鸡舍下意识的有股排斥感。
只是他好不容易才知道美人天天都会到这来,因为这间烂鸡舍却步太可惜了。
温澜喜滋滋的穿梭在里面,挑选着新鲜的鸡蛋。
今天是金希尔的生辰,她要挑几颗最大的鸡蛋做成红蛋给他祝贺。
“温姑娘,你确定你要待在里面?”他扬高声问。
玩几只还算可爱的小鸡是一回事,进去到处都是鸡屎的鸡舍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确定呀。”不待在这里她进来干吗?金元泰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奇怪吗?
“你还是出来好了,我有东西要送你。”换个风景美一点的地方才好发挥他的魅力嘛!
他从衣袖里模出一条干净的手巾掩住了鼻子,直皱眉,“这里味道怪重的,一点都不适合你。”
温澜拿着一篮鸡蛋钻了出来,“你到底要干吗,很吵你知不知道。”
他看她头上挂着几根稻草,于是伸手帮她拿下。
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防备的问:“你干吗?”
“这个。”他拿着稻草,很无辜的说:“沾在你头上了。”
她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跟我说就好了,我自己会拿。”说话就说话,站这么近有点奇怪。
要是给姬不换看见,又要骂她了。
才不过几天没见,怎么她的态度陡变?变得对他那么有戒心,他连忙拿出那支凤头珠钗,一副讨好的模样,“宝剑配烈土,明珠赠佳人。”
“要送我?”温澜眨眨眼睛,“真的?这支珠钗值多少钱?”
他骄傲的说:“起码五百两跑不掉。”
“五百两呀。”她接过了珠钗,眉开眼笑的,“那就多谢啦。喂,我问你,你会不会做红蛋?”
“红蛋?”金元泰一愣,“不会。”
“那卤猪脚、煮面线呢?”她笑眯眯的审视着那支凤头珠钗,盘算着卖给每个月都会来的珠宝贩商之后,她就有五百多两的银子,那就能在之前烧毁的铁铺原址,再重新搭建一间屋子。
“也不会。”他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不会呀?我跟你说,小绿会,她说要教我,所以麻烦你让一让,我要走了。”
“等一下嘛!”金元泰伸手一栏,“我虽然不会,不过可以跟着学呀,如何?”看样子这个美人不喜欢风花雪月,反倒喜欢往低三下四的地方钻。
聪明如他,当然知道如何讨好她,赢得她的芳心。
“你要学?”真的还假的?看他的样子可不像会进厨房的人,“你的衣服会弄脏喔。”
“脏了就脏了。”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没有关系。”
温澜想了一想,“那好吧,我先去跟李大娘道个谢,等会我们一起回王府,小绿在厨房等我了。”他很想问,她干吗对一些普通百姓那么客气,连拿几枚鸡蛋都要跑去道谢,跟这些人交往会贬低自己的身份,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们一路谈笑着走回七王府,金元泰特意要讨好她,故意挑些新奇有趣的事来跟她说,逗得她一路都笑个不停。
“咦?”温澜有些狐疑的停下脚步,跟着伸手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看错了。”奇怪了,是错觉吗?她刚刚好像瞥见边日向站在街角瞪她。
一定是看错了。
“什么?”温澜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红蛋、猪脚、面线和寿桃,一脸诧异,“真的吗?”
她准备了一整天,想要给金希尔一个惊喜,没想到她等到日落西山,明月高升,却迟迟不见他踏进七王府。
小绿抱歉的说:“似乎是驻军衙门那有事绊住了。”天色已晚,夜禁已经开始了,除非有令牌,否则是不能在街上行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