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刚刚在做梦吗?
“就跟你说要给你看个好东西。”温澜说着,猛然站起身来举起匕首,朝金希尔放在桌上的手掌猛刺。
姬不换大叫一声,只见她抽起了匕首,可是金希尔手掌上却没有伤口,他看着她笑盈盈的用手指抵着刀尖,将刀刃推了又放、放了又推。
“原来如此。”刀刃在碰触到阻力的时候,便会自动缩入刀柄之内,看起来就好像把整支匕首扎入人体之内,直没入柄的感觉。
“你干吗不叫!”没戏弄到金希尔,温澜有些不悦,“该叫的不叫,不该叫的又吵死人了。”
他应该吓得要死,谁知道他居然连缩手的动作都没有,是吓傻了还是真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你哪来这古怪的东西,吓死我了。”姬不换拍拍胸,“胆子都给你玩小了。”
她大概是预谋要吓他的,所以跟秋月串通好了,在她的胸口放上猪血或是鸡血,演了一出好戏来吓他。
“谁叫你跑那么快。”温澜埋怨的说:“我要跟你解释,你就跑掉啦。胆子居然这么小,有没有搞错呀。”她本来是想先试试看姬不换会不会看出破绽来,她真正要戏弄的对象当然是金希尔啦,谁知道他居然大叫着跑掉,还把金希尔拉了过来,害她破功。
“你呀,坏了我的好事,便宜了别人,哼。”
姬不换一脸无奈的看着金希尔,“王爷,我现在反对她进府会不会太晚了?”
他实在应该记住五年前的教训的,毕竟温澜可是把他整惨了,弄得他连夜离家从军。
“温姑娘生活无聊,你要是有空就陪她玩吧。”他好整以暇的品着茶,心里知道温澜原本要戏要的对象该是他。
吃多了亏,现在想反击,看样子他该小心一些。
“我忙得很,哪有空跟他玩?”温澜把匕首插进短靴里,虽然她乖乖的换上了女装,但还是受不了绣花鞋。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姬不换不满的抗议,“全月牙关里最闲的就是你了。”才会想出这些无聊的玩意,吓唬人来取乐。
“那也不是我愿意的呀。我只会闯祸,办不了大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只会享福,不会做事,那也没办法呀。
温澜摊摊手,耸了耸肩膀,“我生来就是个废人。”
她知道自己没用,也很认命的当一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更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出息。
她没有大姐聪明伶利,没有二姐充满正义,也没有三姐的善体人意,除了美貌之外她一无可取。
每个人只把她当作美丽的摆饰,从小她就只要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边,展现她的美貌就好,其他什么都不用做,是个美丽的空壳,而她也甘心成为除了美貌,一无可取的女人。
因为,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女人。
她的自嘲里带了一些自怜,敏感的金希尔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茶香的甘醇仍留在唇齿之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却已经有了一个新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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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做什么……”温澜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的问着。
她的右臂挂在金希尔的手掌里,身体懒洋洋的靠着他,下半身还埋在被窝里。
“起来。”他真不敢相信有人这么会赖床的,他都已经把她的身体拉起来一半了,她还能闭着眼睛继续睡。
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天还没亮……”也没听到鸡啼,窗外还乌漆抹黑的,起什么床呀?她一向睡到日上三竿,这金希尔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天没亮就跑来骚扰她,她会记住的……等起床后再教训他,现在她要完成伟大的使命——继续睡。
其实她已经被他烦醒了,可是她就是不想乖乖的如他的愿起床。
“温澜,起来。”金希尔轻轻拍她的脸颊,“起来。”
她的回答是发出细微的鼾声。
“素娥,打一盆水来。”
温澜猛然睁开眼睛,用非常清醒的口吻问:“你到底想干吗?”不会是想把那盆冷冰冰的水兜头泼在她身上吧,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够残忍了。
“起来梳洗,换好衣服,跟我出去。”这小妮子想骗人还得多练练,她虽然闭着眼,但薄薄的眼皮之下眼珠却不断的转动着,分明是在装睡消耗他的耐性。
“你到底想干吗啦。”她气恼的说:“早知道你叫我搬来没好安心眼,果然才第一天就没好事发生。”
“带你看看月牙关。”他扔下一句,“动作快点,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便转身出去。
温澜翻了翻白眼,“现在才想到自己是主人,不嫌晚了吗?”她都来三四个月了,能看的早看遍了,对月牙关只有两个字形容:无聊。
除了关内还算热闹之外,到处都是黄沙和荒漠,有什么好看的?一片烂沙子也值得他这么早把她叫起来吗?
简单的梳洗完毕之后,她换上了穿惯的男装,又在外面罩上一件女子样式的外衣,一边咕哝着一边跟着金希尔去用早饭。
太阳还没升起的月牙关有沙漠夜晚的凉意,隐约的曙光让天空的颜色呈现出一种庄严的深紫,白昼和黑夜似乎悄悄的展开了拉锯战,一个挣扎着要从黑暗中出来,一个舍不得在光明来临时离开,原来黎明来临前的天空是这种模样呀。
她觉得很美,也就把早起的不愉快给抛到脑后去了。
在等待早饭送上来之前,她坐在饭厅的门槛上,托着腮赞叹不已的看着天色逐渐发亮,看着还不刺眼的太阳从遥远的山巅升起,照亮了蜿蜒的峦毕。
当金希尔把她拉进去吃饭的时候,她居然还因为少看了几眼变换的天色而骂了他几句。
温澜瞪着桌上的食物,又看看金希尔,“你是天生小气,还是故意要整我?”
这算什么早饭?
一大碗黑抹抹像头发的恶心东西,一盘像豆子的东西和小米混杂着,上面还洒了一层黑黑的、像细沙的东西,跟着就是她面前这碗颜色怪异的面。
“吃吧,没有毒。”金希尔端起碗神色自若的吃起面来,“你要在这边生活,就得跟着这里的步调和习惯。”
早睡早起,简单吃食,过自给自足的劳动生活,在这里的生活是没有阶级之分的。
月牙关并不是个让人享福的地方,应该说整条西塞戍守线都不是养尊处优的人该来的,或许有人能在贫瘠的地方过着豪华的生活,但他并不是。
温澜来了三四个月,他一直把她当客人,没有考虑过她在这里生活的可能性,所以她的一切用度跟在京城时没有两样,因为他原想等事情结束之后,送她回舒适的扬杭城,让她住豪宅、穿华服,继续享福。
可是他突然想给她一个机会了,当他听到她说自己是废人时,他心里莫名地有了一种奇妙的相似感,在奉派到这里之前,他也有过这种感觉。
这里让他成长,并且找到生活的重心和方向。
她或许是个闯祸精,但他不相信他亦步亦趋的跟着、看着,她还能闯出什么祸来。
温澜看了半天,终于决定那碗面看起来最没威胁性,将就的吃了几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也就跟着稀里呼噜的吃了起来,她看金希尔吃了其他东西也没口吐白沫驾鹤西归,所以也大着胆子吃了几口那碗像头发的东西。
“咦?蛮好吃的。”吃起来有点咸,香气还挺浓郁的,感觉像腌菜。
“天底下没有难吃的东西。”他夹起一筷子发菜,“这叫发菜,生长在沙丘之中,你可以想象那种环境有多艰难,但它还是可以存活。”强韧的生命力可以适应最艰难的环境,在沙漠中有许多令人敬佩的动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