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雅尔背著奄奄一息的依晴,从后面赶了上来,“掩袖!她们都伤得厉害,浑身发著高烧,得先给大夫看过!我问过狱卒了,他们说是公主命人用的刑。”好个狠毒的女人,居然对两个弱不禁风的姑娘用刑!
那份供词一定是在严刑下逼出来的!那样能叫作认罪吗?而那招供又算得了数吗?皇上疼爱公主简直到了有些盲目的地步了。
鲍主……湛掩袖简直想笑了。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道她以为夜雨死了,他还能独活吗?
“掩袖?”夏夜雨轻轻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著他,他那双悲伤的眼里落下了几滴泪水。
她是在作梦吗?因为她很想他,所以才会梦到他吗?但现下他的眼泪滴在她脸上,有些温热的感觉,他看起来好伤心,是因为她吗?是她害他这么伤心、这么难过的吗?
她低低的说:“不要哭……掩袖,请你不要哭……请不要为我掉眼泪……”
“我不哭,我的眼泪在你的衣袋里呀!那不是泪,那是雨,老天为你落的泪,变成了雨。”湛掩袖深情的望著她说。
嘴角轻扯著一抹笑意,她虚弱不堪的再度闭上眼。
喔,原来是下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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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假公主的事情进行的非常低调。
当被带到大理寺的郭秋华回答不出带她逃出宫的人是谁,交代不出童年时期的事情时,真相就慢慢的浮在台面上了。
她口口声声用著忘记了、当时年纪太小等话语反驳,可是在看到银莲留下来的那封长信,将一切交代得清清楚楚之后,她开始慌了。接著,有个自称曾经在叛军底下卧底的禁卫军突然冒出来,说她本来就不是公主,是范正顺为了造反想出来的幌子。
冰秋华至此知道,一切都完了。她承认自己不是公主,只是她没有想到,那名禁卫军其实是上官殿安排的,是她心虚才露了馅。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承认自己毒杀了两名宫女。就算她活不了,她也不让夏夜雨好过!死都要拉个垫背的!
“你还不承认吗?”上官殿火大的说:“毒明明是你下的!”
为了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上官喻特地下令在大理寺重审宫女被毒杀一案,以上官殿和温雅尔为主审官,湛掩袖在旁听审,另外还有一些大官在列,人人都静得不发一言。
“不是我。”郭秋华知道死罪难逃,於是态度也很强硬,她一定要夏夜雨陪葬,“是夏夜雨做的,人证跟物证都在。”
“是吗?”温雅尔冷笑道:“你的人证跟物证指的是什么?”
“雪酪里有鹤顶红!只有夏夜雨会做雪酪,所以她是凶手!”
“好,我就让你认得心服口服。”
温雅尔神情一凛。当这事一发生时,沈玉那个胡涂官就认定了夏夜雨是凶手,根本没有详查就上报。而湛掩袖却已在同一时间寻找证据,逐一的还原真相,但却苦无申冤的机会。
“当天夏夜雨送了雪酪过去,装在水晶盘里,你说头疼吃不下,所以赏给两名宫女,而后宫女们退下之后,两个人吃了几口雪酪就喊肚子疼,然后就死了。是这样吗?”
“没错!”郭秋华说,“事实确是如此。”
“两名宫女是因为吃了鹤顶红死的,而雪酪里有鹤顶红,就连那个水晶盘上也有残留的鹤顶红。我问你,觉不觉得少了一样东西?”
“能少什么东西?那些就是证据了。”
温雅尔摇头道:“不对,难道你吃东西不用汤杓吗?宫女吃雪酪的汤杓哪里去了?当日一出事,湛王爷便立刻封锁住射月楼,并且将八名宫女和四名太监分开囚禁一一询问,要他们清楚说明楼内各色物品的所在,再派人详查的结果,射月楼里没有被破坏一丝一毫,可是汤杓却不见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混乱中弄掉了。”
“不对,宫女和太监听到惨叫,冲到房内看的时候,那两名宫女已经死亡,而吃了一半的雪酪就放在桌上,她们可没看到汤杓,而你那时候晕在地上,还打碎了一支茶壶。”温雅尔强调说:“你知道汤杓为什么会不见吗?”
冰秋华恨恨的瞪著他,“我只知道你在胡说八道。”
“汤杓其实没有不见,而是根本就没有汤杓,因为那两名宫女根本没有吃雪酪!”
他此话一出,不但郭秋华脸色大变,堂下除了湛掩袖和上官殿之外的其他人也都大吃了一惊。
“既然没有吃,当然就用不到喽。”他手里拿著刑书和仵作在案发当日填好的验尸簿本,“另外,刑书里头写到,当日有两只兔子死在射月楼窗外的水盆边。
“这是件颇为奇怪的事,可是沈大人并没有注意到,否则他一定可以发现这两只兔子是死於鹤顶红的剧毒,奇怪的是水盆里居然也有鹤顶红?”
“这……”沈玉看了看上官喻,见他的眼神似乎正责怪著他,回过头他急忙解释,“安西王府内兔子多,所以下官便……”忽略了,况且死了两只兔子,又怎么样呢?
“王府兔子虽然多,但突然在死了宫女的房间窗外死了两只,你不觉得可疑吗?”温雅尔沉著声询问著。
“或许兔子也吃了雪酪!”郭秋华反驳道,“那不死也难。”
他笑道:“你说得没错!但雪酪上没有兔子咬过的痕迹,只有被汤杓挖过两、三次的痕迹,说兔子是吃了雪酪死的,太不合理。”
冰秋华哈哈一笑,“你刚刚说没有汤杓,所以宫女们没吃雪酪,现在又说雪酪上有汤杓的痕迹!在场的诸位大人不是笨蛋,难道听不出你在信口雌黄吗?”
“我是说过宫女们没吃雪酪。那是因为有人先将雪酪挖去了几杓,装作被吃过的模样,然后再放入鹤顶红,最后把它放到房间里最醒目的位置,让每个人一进来都能看得到。
“所以,那汤杓的确是存在的,只是它上面没沾上鹤顶红,所以当时不管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沾有鹤顶红的汤杓,当然就只能假设她们根本没吃,而是有人事先挖去了。”
上官殿接口道:“没错!这个推论非常的合理。”没想到温雅尔居然能将湛掩袖这一大篇话给记住了,而且还说得条理分明没忘了一字半句。
“那只是他的胡乱推论,凶手不是我!”郭秋华急得大叫起来。温雅尔说得丝毫没错,仿佛是他亲眼看到一样,怎能不让她因为心虚而毛骨悚然呢?
温雅尔嘻嘻一笑,“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有人布置好了之后,把那两名宫女叫进来,再把掺有鹤顶红的茶让她们喝下去,等她们毒发之时,赶紧把剩余的茶往窗外一倒,没想到那里却有个水盆,还有两只倒楣的兔子!於是有鹤顶红的茶便留在盆里,兔子喝了也翘辫子了。
“而茶壶呢?要是给人找到了,一定会有麻烦!可是外面的人听到惨叫声已经要进来了,那人手里的茶壶却还没处理掉,怎么办呢?”
他冲著她一笑,“她吓得厉害,晕了过去,手里的茶壶当然也摔碎了。如果沈大人那时有查验那支茶壶,就会发现残留的鹤顶红。还好当时封锁了现场,将一切可疑罪证全部保留了下来,这才能将真相还原。”
冰秋华忍不住浑身发抖,盯著温雅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天的确就像他所说的一样。她事先在茶壶里加了鹤顶红,倒了一杯假装要喝,才刚碰到嘴唇便摔了出去,骂雪花茶沏得太烫,叫她自己喝喝看。雪花喝了之后委屈的说不会,她又骂了她一顿,一旁的银莲看不过去想出声阻止,她便乘机叫她不信喝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