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不了你,我不行!”郭秋华急得哭了出来。她用她最致命的秘密要胁她,若她不从的话,她一定会抖出来的!
这死奴才连死都不怕了,还会害怕她脑袋搬家吗?
“你跟狗皇帝最亲近,只要你把这瓶鹤顶红加在他的饮食里,你就不必担心秘密被旁人知道。”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皇上死了,我也月兑不了干系呀,还不是死路一条!”
银莲摇摇头,“不一定,御厨和宫女、太监担的责任绝对在你之上,你做的话,有一半的机会能把罪推给别人,不做的话就死定了。公主殿下,你选哪一个?”
“我┅┅”郭秋华狠狠的瞪著她,巴不得她立刻死掉算了!她这么一想,杀机马上浮上心头,对了!杀了她就没问题了。
只要她死了,她的秘密再也没人知道。现在她只能先敷衍她,再乘机杀了她灭口。
“好吧!”她哭得泪涟涟,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做就是了。”
银莲见她应允,露出了笑容。待报了仇之后,她和皇后娘娘相聚之日就近了。不过这个郭秋华她不大信得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得留个后路。就算她杀不成狗皇帝,也不能让这个贱货顶着公主的名字,亵溃真正的公主。
上官和雪是个多么高贵、优雅的名字,她不配!
第七章
到处都有夏夜雨的影子,这是令湛掩袖相当沮丧的事实。
瞧见后园的兔子,他就想到她说:“大概西边有它的兔爸爸、兔妈妈、兔伯伯、兔姑姑、兔王爷,所以它舍不得又放不下。也或许他们都死了,所以它自个往东边走,当然就孤孤单单了……”
推开她曾经居住的房门,那股幽香、那抹倩影,又仿佛依稀存在著。
走进房里坐在椅子上,他伸手轻轻抚过冰凉的桌面,夏夜雨曾经在这里看书、练字,一笔一画的写下他的名字。
以前他都没有注意到,她是这么爱写他的名字,写了一次又一次,仿佛永远不会腻似的。写一个名字,说一声爱他吗?那么她写过了那些数不清次数的名字,是代表著给他无尽的爱吗?
她曾经坐在这张椅子上,腿上放著针线篮,专心一意的为他做鞋,曾经趴在窗台上,陪他听了一夜的雨声。
夜雨……她的影子为何迟迟不肯离去?湛掩袖有些焦躁的站了起来,在空无一人的房里踱著步。下意识的,他伸出手,模著壁上的一排书架,一本乐府诗选落到地上,夹在里头的一张花笺也跟著飘落而出。他捡起那张花笺,认出上头秀丽的字体——君怀如不开,贱妾当何依?
你不打开你的胸怀,我怎么会有依归呢?只怕像是漂泊的流云,独行的微风,又将何去何从?
有多爱,才令她写下这如此辛酸却又无奈的句子?
他赶下走她的影子,放不下她的深情,断绝不了对她的思念,更无法抗拒为她而加速的心跳。难道他没有敞开胸怀吗?
不,他早已对她倾心!就在漪水阁的重逢,就在她朝他走来,就在他的心跳加快时……他找到了遗落已久的真心。
思及至此,湛掩袖忍不住炳哈一笑,“夜雨,终究还是你赢了,我输了。”
他不能没有她的。
“瞧,我把你的眼泪收到衣袋里了,我把你的伤心握在我手里了。我会抱著你,一直到阳光透进你心里。”
闻言,湛掩袖彻底的呆住了,他清清楚楚的听见有人说了这两句话。
有人说了这两句在十二年前禁锢了他的心和灵魂的话。他本来以为时间停止在从前,本来以为他有生之年,除了在梦里、心里之外,他不会再听见这几句话了。
可是,如今却听见了!他如遭电击,完全无法思考的循著声音的来源走出房门。抬起头,他看见吊在廊上鸟笼里的那只八哥扇了扇翅膀,此时正怪声怪气的重复著那两句话。
他脑中闪过一个片段。
夏夜雨常常站在这里教这只八哥说话,他一直觉得这是件蠢事,从来没有留心它会说些什么话。
突然,他心念一转,夜雨跛了一只脚,会不会是因为当年摔下了悬崖所造成的?如果她就是那名小女孩的话,那么,她的时间其实并没有在那时停止,真是可喜可贺啊!虽然他没有看著,但她还是长大了。
夜雨!喔,他真想笑,她偷走他的心,却又带了他的心回来。她说的是对的,因为熬过了酷寒的严冬,所以更加欢欣的迎接明春。
她是对的,她一直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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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不说话、不吃东西吗?”看著丫头走下楼梯,手里还端著那盘原封不动的食物,温雅尔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嗯。”她答道,“奴婢只瞧见她坐在窗边哭。”
作孽喔,这么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天天哭,实在让人心疼。
他带夏夜雨回来温府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来她不说话、不吃东西,连水也不肯喝,只是光哭。哪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流?她走出安西王府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进他家大门就哭?
“我上去看看。”要她真是哭死了、饿死了、渴死了,他铁定倒大楣,湛掩袖一定会牵拖他没照顾好。
温雅尔缓缓的拾阶而上,觉得要当湛掩袖的朋友还真难哪!
随后,当他一踏进夏夜雨的房里时,看到她果然坐在窗边哭,连纤细的背影都是动人的,唯一的不完美便是她微瘸的左腿。人果然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她有倾国倾城之姿却是个瘸子。
“别哭了,你哭了三天啦。”他往她旁边一站,只瞧见她那像扇子般的长睫毛缀著泪花。
其实她也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不听话的落了下来,她一个人独处的时间越久,她就觉得希望又少了一分。
湛掩袖是真的不要她了。
她不知道自己会这么伤心,更不知道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会那么渴望留在他身边。这刺骨的疼痛若没随著眼泪流出来,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心疼而死。
她原本可以一个人好好的只跟影子生活,孤单却自在。如今,她不但孤单,连自在也没有了。
“你最好吃些东西,饿坏自己并不划算。”
她抬头看了温雅尔一眼,湛掩袖带她走,又送她回来同样的地方。
这一切简直像是一场梦,一场她宁愿没作过、却又舍不得不作的梦。
“相信我,他会来的,等他想明白了,他会来的。”温雅尔虽然这么安慰她,可是他也没把握。
夏夜雨点点头,“他会来的。”
她这个答案,倒把他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她垂下睫毛,低低的道:“我希望能再见到他。”
湛掩袖何其有幸,她是如此死心塌地的爱他,就算他负她、欺她,她却丝毫没有怨恨。
他轻叹一声,“那你得吃些东西,否则你等不到他来,就先饿死了。”
“我不会饿死的,我很能挨饿。以前在厨房里帮忙的时候,就算江婆婆不给我饭吃,我顶多只是头昏没力,也没饿死。”
厨房?江婆婆?对喔!他都差点忘了她原本是他家丫头,可是他怎么会从来没见过她?
“你真的是我家的丫头吗?”他实在很怀疑。
“真的,”夏夜雨抹了抹眼泪,“我是呀。”
“不可能的,我从来没看过你。”虽然他们家下人多,他不见得每个都看过,但以她的丽色居然全府没一个人知道她是谁,那不是很奇怪吗?
“你见过我的呀,少爷,你忘了吗?我本来在厨房里干活,是你把我调到漪水阁去伺候一位公子,还叫我不可以离开。”怎么湛掩袖不记得,就连她家少爷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