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雨柔柔的说:“或许你是对的,因为会害怕,所以才会更勇敢。”
“你说的话很有禅机。”他一笑,“不过我不爱听。”她只要乖乖接受他的垂怜就好,不需要有脑袋。
他也不需要跟她讨论任何事,更不需要被她牵着鼻子走。在他们的关系里,他是主宰,他决定何时开始,也决定何时结束。
“啊!一只白兔!”夏夜雨看到前方有一只圆滚滚的白兔,在翠绿的草地上一蹦一跳的,於是拍手嘻笑着。
湛掩袖也看见了,於是笑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她欣喜的看着那只白兔,而它也歪着头看着她,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
“我知道!意思是说一只孤单的兔子,它往东边走可是却眷顾的看着西边,对不对?下一句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衣服是新的佳,人还是旧的好。”银姑姑曾经教过她这首古诗,她记得她是这么说的。“我可以下去吗?”她仰头看着他恳求道。
“当然。”他把她抱下了马,继续说道:“衣服是新的佳,人却不见得是旧的好。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听过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吗?”他说这番话用意其实很明显,只是要让她知道,她也会有这一天。
谁知道夏夜雨却恍若未闻,兴匆匆的就奔向前跪在草地上,跟白兔招起手,“小兔子,来这里,你没有家吗?”
白兔动了动耳朵,像是知道她没有恶意似的,一跳一跳的蹦到她面前。
她开心的笑着,轻轻的将它抱了起来,“你看!它不怕我。”她用脸磨蹭着它柔软的毛,“好舒服。”
“你说它为什么孤孤单单的,往东边走却眷顾西边呢?”她回想起刚刚那首古诗。
闻言,湛掩袖想自己应该不要理她,直斥她一句无聊的。可是看她表情那么认真,原本开怀的笑脸却变得有些凄然,大眼睛里泪光盈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叹了口气,他还是回答了她。
“或许西边有它舍不得、放不下的东西,可是它又非得往东边走不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认真的跟一个侍妾,讨论起兔子为什么要往东走的事!
而荒谬的是,他刚刚才决定不跟她讨论任何事的。
“嗯。”夏夜雨的神情更为黯然了,“大概西边有它的兔爸爸、兔妈妈、兔伯伯、兔姑姑、兔王爷,所以它舍不得又放不下。也或许它们都死了,所以它自个往东边走,当然就孤孤单单了。”
“你带著它走,它就不孤单了。”
“不要。”她将白兔放会草地上,快走呀,自由自在的去吧。”
“你喜欢,为什么不留下来?”看她依依不舍的样子,显然是爱极了那只白兔,既然爱就应该留下来,为何要放走呢?
如果是他爱的,不惜毁灭一切都要留下来。
“我喜欢,但它可能不喜欢。”她微微一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过日子,不是吗?”
他有些讶然了。总觉得她的善心和想法有些古怪、傻气而且可笑!但最多的却是┅┅叫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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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啦!皇上,我就是喜欢她嘛!”上官和雪撒娇的挽著上官喻的肩膀,娇滴滴的说,“你要替人家作主嘛!”
此时是春末夏初,百花绽放,富丽的皇宫雄伟却且壮观,屋顶覆了琉璃瓦显得更为金碧辉煌。御花园里,微风一送芳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舒爽的天气让上官喻有着好心情,特意让宫女和内侍们离得远远的,带著他的皇侄女,在御花园里漫步赏花。
“湛掩袖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但绝对不是个好丈夫,嫁给他你会吃亏的。”
因为她是已故怀德皇后巧荷的女儿,所以他爱屋及乌对她更是加倍的疼爱。遗憾的是,和雪长得一点都不像巧荷,这让他有些失望。
江巧荷,他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
她本该是他的妃、他的后,可是他那天杀的大哥,却在赏花宴上看中了她,假意要她进宫跟贵妃们谈天作伴,却把她强留了下来,然后据为己有。他不管手足之情,硬是横刀夺爱,不但封了巧荷为后,还下旨封他为安国公,想以功名来堵他的嘴,叫他将至爱拱手相送!
之后巧荷偷偷命人给他送来一张梅花玉版笺,上面有她端庄秀丽的字迹,写着──禁宫一入深如海,从此喻郎是路人。
漾开的斑斑泪渍更叫他心碎神伤。
从那时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大哥了。他一直等、一直忍,等到太后驾崩之后,才发兵篡了他的位。改年号为安和。
可是,巧荷却在长乐宫上吊了。她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跟他说,她是恨他?怨他?还是觉得没脸见他?
“皇上。”上官和雪的声音将上官喻从往事中拉了回来,“我是金枝玉叶,湛掩袖不敢亏待我的。”
她非得嫁给他不可!自从见了他驰骋沙场的威武和俊俏的模样之后,她的一颗芳心便牢牢的系在他身上。
原本她以为范正顺兵败身亡,身为咸统女儿的她必死无疑!没想到他们居然以礼待她,且恭敬又慎重的称呼她为公主殿下,传达了皇上的关心、担忧之意,希望她能随军回宫,认祖归宗。
对她而言,这是意外之喜,她从来没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天。
进了皇宫后,珍贵的首饰、衣料等各种赏赐,源源不绝的送入她居住的长生殿!皇上对她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呢!就像今天,他有兴致赏花带的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她这个前朝皇帝的公主!可见得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了。
“和雪,朝里有很多能人,不是只有湛掩袖,朕看西华殿大学士龙泽就很不错。”
上官喻知道湛掩袖的个性,也知道他如何对待女人。如果他下旨要他迎娶和雪,他不见得会拒绝,但和雪被冷落绝对是肯定的。他不希望巧荷的女儿不幸福!虽然她的肤浅和矫情已经开始令他厌烦了。
“我不要他!他长得像猴子似的,怎么配得上我?”上官和雪嘟着一张略大的嘴,不高兴的说:“我可是公主,理所当然得配个王爷。”
上官喻微皱着眉,不是很高兴她把素有才名、以机智闻名的龙大学士比成猴子,“这事往后再说,你年纪还小,多陪朕几年吧。”
“皇上,你可以先把这婚事定了,我可以晚几年再嫁。”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先定下来比较好,起码安心嘛!
否则她听宫女说,她的如意郎君可是个抢手货,人人都觊觎着呢。
“定了也不见得稳当。”当年巧荷不也是他的未婚妻?他们不也在成亲的前几日被拆散了。
“我就知道皇上不疼我!要是我母后还在,她一定会替我作主的。”她眼眶一红,几滴泪便落了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就模清皇上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而且任何事只要抬出母后两字,一定马上有转圜的余地。
一听她提巧荷,上官喻忍不住叹了口长气,“好吧,就依你,希望你都想清楚了,自己真的爱他、要嫁给他。我不希望你将来不幸福,再后悔今日的轻率决定。”
“我不会的!”上官和雪打蛇随棍上,又求道:“不如你让我到安西王府去小住一阵子,看看我住不住得习惯、幸不幸福。”
“那怎么行?这可有失体统。”一个公主跑到王爷府去住?就算她是前朝的公主,还是有失体面。
和雪从小流落民间,粗鲁不文就算了,居然还学得不三不四,一点女孩子家该有的规矩都没有。巧荷可是个进退得宜,端庄大方的闺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