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苦了你了。”段女乃女乃模模她的头。
岑祎伦摇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女乃女乃知道了这件事,让她提心吊胆的心中大石砸下了,虽痛,但堆积在心中的不安稍稍减缓,而她满月复的苦楚也终于有人能体会。
此时,医生进来替段逸风做例行的检查,段女乃女乃一见到医生,连忙迎了上去,劈头就问:“医生,我的孙子情况如何?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岑祎伦闻言心里一紧。她方才只轻描淡写地带过他的病情,但医生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万一女乃女乃不能接受事实,那……
“你是段逸风的……女乃女乃?”
确认段女乃女乃是病人家属后,医生十分直接地说出了他的判断,“他已经昏迷了这么久,以后无法醒来的机率很大,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这番话令段女乃女乃与岑祎伦脸色都白了,尤其是与段逸风相依为命几十年的段女乃女乃,这无疑是青天霹雳。
忽然心脏剧裂地疼痛起来,段女乃女乃揪着心,眼前一黑,便在众人面前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只听到岑祎伦惊慌的叫声。
第九章
“这不是你的错。”
在手术室外的走廊,老毛安慰着岑祎伦。
“女乃女乃还在手术室里急救,我不知道她心脏不好。”她捂着脸,几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如果注意一点,就不会让女乃女乃跟过来,也不会害她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看着一向光鲜亮丽的美女如此慌乱,老毛也在心里黯然。段逸风出事这么多天以来,她没打过一通电话向他求救,现在唯一接到的一次,竟是为了女乃女乃,可见她真的无计可施了。
“逸风的情况再不好转,女乃女乃迟早会知道的。”
“可是不应该是现在。”她泪眼婆娑,“我可以一点一点将消息透露给女乃女乃,让她慢慢接受事实,而不是一下子让她承受这么多,太残酷了!”
“这也不是你愿意的,别太自责了。”老毛摇摇头。她跟段逸风一样责任感太强,这种个性只会累坏自己,最好的实例已经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半个月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一直不醒,你要撑到什么时候?”
沉默须臾,岑祎伦只吐出一句话。
“他睡多久,我就等他多久。”
老毛意外地望着她,想不到她对他的爱情这么深,愿意把青春年华赔在他身上,尤其她又是个这么美好、众多男子追求的女人……
走廊上陷入一片死寂,手术室的红灯不灭,他们只能无止境地等待。忽然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接近,一双护士鞋落入她眼中。
“你们是1508病房段逸风的家属吗?”护士小姐问。
这么诡异的情况,让他们都紧张起来。“是,他怎么了吗?”
“他清醒了,已经有好一阵子,医生刚检查完毕,你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岑祎伦和老毛惊喜地对视一眼,快步赶往段逸风的病房,门一开,果然看到他已经张开眼睛,精神奕奕地坐在病床上了。
他微笑着朝她举起手,她立刻飞奔过去,差一点就忘形地扑在他身上,想到他还是病人,她硬生生地在床边停住,只握住他温热的大手。
“你终于醒了……我等了好久……”她泫然欲泣,忽然想到他昏迷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紧张地连连问道:“你的身体没关系吗?”
一旁做完检查的医生安慰她,“放心,岑小姐,你对他的照顾很周到,平时按摩也做得很彻底,所以目前看来他身体情况很好,只要再做一些精密的检查就行了。”
“真的?”她扭过头感谢医生,接着便轻轻搂住段逸风,不管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你好可恶!居然做这么冒险的事,害得自己差点醒不来了!”
“你瘦了。”他爱怜地轻抚她的颊,连下巴都尖了呢!
在昏迷那一阵子,他其实仍是有感觉的,所以他知道她为他付出了多少,还总是不停地在他耳边唤着他。
她对爱情的执着,比什么都要令人动容。
“人家女乃女乃说我瘦了看起来楚楚可怜,更动人呢!你居然一副嫌弃的样子。”不想再让他多担一份心,她站起身,含着眼泪和他斗嘴。
“你这么凶,我怎么敢嫌弃。”他不舍地拭去她眼角泪水,试图逗笑她,“医生,你说是吧?”
“段先生,岑小姐对你真的是有情有义,每天都过来照顾你,我们这些医生护士都感动极了。”医生也感染了他们的欢欣气氛。
“医生,你这么说,我会吃醋的。”虽说才刚醒,段逸风仍旧本性不改。
“老兄,你有什么醋好吃?”老毛作势扁他。“你一醒就顾着泡美眉,把岑大美女拐到你身边也就算了,连护士小姐都围在那儿是怎样?”
大伙儿因这番话笑成一片,他也只能苦笑。
“老毛,这阵子谢谢你了!”
“算你识相!不过,你真要感谢的,该是岑大美女才对。”
“我知道。”收起戏谑,他真诚地望向她。“我想我这回真的非得以身相许不可了!”
从他灼灼的目光中看出他的深情,却又为他促狭的话受窘,岑祎伦不太自在地瞄了旁人一眼,才讪讪地回道:“你以身相许我就一定要收吗?”
“恐怕由不得你退货。”他抬手示意她靠近一些,在她耳边低语,“你已经试用过了不是?”
小脸爆红,要不是他大病初愈,她肯定奉送他一拳。
这对小情侣悄悄话说得热络,医生护士也很识相地退出病房,老毛正想把空间留给这对爱情鸟时,段逸风突然问了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问题。
“对了,我的事女乃女乃应该不知道吧?”
问题一出,却是满室寂然,段逸风纳闷竟没人能回答他的话。
“怎么了?你们说话啊?”
“女乃女乃她……”她的脸色变得凝重。“现在正在动手术。”
“动手术?”段逸风差点没从病床上跳下来。“她怎么了?”
“她……”咬着下唇,她不安地低下头,“她知道了你的病情,一下子承受不住,心脏不能负荷,就……”
“该死!”他狠狠捶了下病床,“老毛,我不是说不要让女乃女乃知道的吗?”
“这……”老毛也语窒了。
“你不要怪老毛。”岑祎伦担下所有责任,“女乃女乃是跟着我来的。”
“你为什么要带女乃女乃来?”他气得连苍白的病容都涨红了。
“你不要那么激动……”
“你叫我怎么能不激动?女乃女乃是我唯一的亲人,你却让她看见这么残酷的事,你到底在想什么?”握紧拳头,他几乎无法平抑内心的暴怒,“你不知道她已经七十五岁了吗?怎么能受这么大的打击?”
“不是我要带她来的,我不知道她跟在我后面……”她想解释,却又被打断。
“你不能注意一点吗?!”
“那时我急着从你家赶到医院,接替下班的看护,而且还是女乃女乃送我出门的,我没想到她会偷偷跟着我……”
“你明明不是这么粗心的人……”因为体力差,他说得直喘气。
老毛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皱起眉头,“逸风,你说这话不厚道。”
极力克制从心底窜起的惊恐及愤怒,段逸风咬着牙问:“女乃女乃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在手术房里五个多小时了。”即使内心觉得委屈,岑祎伦仍是按捺住难过的心情,据实以告。
“我要去手术房那里!”他挣扎着下床,却因为太久没走路,踩到地时脚撑不住,老毛连忙过来搀住他,岑祎伦也抱住他滑落的身体。
“逸风,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过去……”老毛想劝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