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刚刚吓得心都快跳出来。
纪大娘往椅子上一坐,叹道:“娘看你最近很不快活,心里也难过。唉!”
纪蔷站在她旁边。“女儿没什么不快活的,娘,你别担心早点睡吧。”
她只希望娘快点出去!
突然她看见床上一小块衣角露出棉被外,知道是单奕月躲在那,于是急忙走到床沿坐下,盖住了那块衣角,然后假装打了个哈欠,“娘,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纪大娘笑着走过去。“困了就上去睡吧,还要娘帮你盖被子吗?”说着,她便想用手去整整那绉成一团的棉被。
“不用!”纪蔷连忙拨开她的手。这棉被一掀那还得了?她急忙月兑下鞋子,掀起棉被一角钻了进去。“我自己来就好。”
纪大娘一在床沿边坐了下来。“蔷儿,不是娘要骂你死脑筋,这世上男人这么多,你怎么偏偏就想不开,真这么喜欢他吗?”
纪蔷窘得满脸通红,她能感觉单奕月躺在她旁边,衣服贴着衣服,手上的肌肤也碰在一起,她羞得浑身微微发颤。
娘什么时候不来跟她谈心,偏偏这时候来!“娘,我累了,你出去了啦!”她的语气已经近乎哀求。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脸怎么这么红?”纪大娘看她突然满脸红,身体微微发抖,还把棉被拉高到下巴,以为她是生病了。
“有一些吧,我赶快睡一觉就好了。”应该说是她赶快出去就好了。
“今晚我跟你睡吧,我瞧你定是发烧了,晚上要是更难受的话,我在旁边也好有个照应。”
“不不不!”纪蔷急道:“我没事、我没事!”娘若是睡上来,肯定会穿帮。
“瞧你脸红成这样,怎么会没事。”纪大娘开始月兑鞋,“一定是今天淋了雨回来,这才着凉了。”反正孩子的爹也睡死了,她今晚就留在这陪女儿。
她要上床来,床铺势必不够大,于是纪蔷只好转过身子侧躺着,这一下却把自己给靠近单奕月怀里,她的背、臀紧紧的贴着他的身躯。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纪大娘躺了下来,拉过被子盖好。“真叫娘担心哪。而你谁都不爱,就爱单奕月那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唉……娘不知道还得为你烦恼多久。”
纪蔷着急,而单奕月更是叫苦连天。她柔软馨香的身子恍若无骨的倚在他怀里,几丝柔发掠在他脸上,他忍不住心中一荡差点把持不住。“娘,别说了!”天哪!娘居然就这样把她的心事说出来,单奕月可是在场呀!纪蔷急得快死掉了,突然之间她急中生智。“娘,我口渴了,麻烦你帮我倒杯水来。”
“好。”纪大娘翻身下床,“瞧,有我照应着你多好,否则你渴了谁来帮你倒茶?”
“我要喝热的,娘,拜托你到厨房烧壶热水,可以吗?”她哀求的眼光和语气着实令人心疼。
“好,你等会呀。”纪大娘怜爱的看了女儿一眼后,出房拿水去了。见她一离开,纪蔷连忙跳起来,催道:“快走!”
单奕月也急忙起身,再跟她待在同一张床上,绝对有危险!
“蔷儿,你要喝……”纪大娘想问她要喝水还是泡茶,所以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纪蔷和单奕月互看一眼,全都僵住了。
结果,站在房门口的纪大娘所发出的尖叫声,把三条街外的街坊邻居都给吵醒了。
第六章
“六月初六吗?”纪大娘乐得眉开眼笑。“这日子倒是挺不错的,就是看得有些远了。”她本来希望下个月就能完婚的。
“这日子对小俩口最好。”单老爷捻须笑着。“可保百年好合哪。”
纪大娘看了脸色铁青的单奕月一眼,哼道:“就怕日子看得太远,有人又要反悔了。”还是她有本事,一出马就把女儿的婚事搞定。
那天她当场抓到女儿跟单奕月两人在床上,这事可不是假的!单奕月要敢说不娶她女儿,她就到县府去告他诱拐良家妇女。
单奕月冷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他只是去跟纪蔷说几句话而已。
爹还说是他自己的错,说话为何要选在三更半夜还翻墙进人家屋子里去?他看起来似乎很高兴他被纪大娘逮到似的。
他觉得自己跟纪蔷清清白白、光明磊落,为何没有人相信他们两个之间没有苟且之事?而纪真那个混账小子,居然还说他早就发现他们眉目传情,会暗通款曲也是意料中的事。
他明明知道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尤其对象是纪蔷、是纪蔷耶,又不是别人!
“娘!”纪蔷烦恼满面的叫唤,“别说啦,我都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真是糟糕呀!看单奕月的样子,他一定非常生气。
他会不会以为这是个圈套?会不会觉得被设计了?
“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听我说呢?”她急得都快哭了。他已经很讨厌她了,这件事一闹,他不彻底的嫌恶她才怪。
“蔷儿,爹知道你受委屈了,这件事爹一定替你做主。”一向温和的纪正伦,因为心疼女儿清白受损,因此这次的态度也显得强硬。“他一定会娶你。”
“是呀,”单老夫人也挺她到底,“你放心吧,我们单府的孙媳妇你当定了。”
“不是这样的。”纪蔷拉着纪大娘求着,“他……他没有欺负我,我们只有说几句话而已。”
其实是,大家都认定他们是一对,只是苦于单奕月反对而已。如今发生了这件事,刚好就顺水推舟,让两人完婚,从此了了大伙的一桩心愿,即使明知他们两个说的是实话。
“蔷儿,你别担心,他是一定要负责的。”单老夫人坚定的说着。好不容易又盼到有机会完成这门婚事,她可不允许再出任何差错。
“这……”她不禁将目光投向单奕月,希望他也能为自己说几句话。可是却看见他脸上微有鄙夷之色,跟她目光交接便立刻把头转开了。
他嫌恶她了。这门亲事,他从头到尾没有意愿。原本他想尽办法,辛辛苦苦的筹办南陵染坊就是想在织造品大赛中胜过她,来摆月兑这门亲事。
如今,一切都毁了。娘用两人共处一室、共躺一床,女孩子清白有损的理由来逼他就范。他一定恨死她了,他是那么急着想摆月兑她。
“我不嫁。”纪蔷清清楚楚的说,“我不嫁单奕月。”
纪大娘讶问:“你胡说什么?”好不容易男方搞定了,非娶她不可,女儿居然开口就说不嫁?
不只纪大娘吃惊,全部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出声询问。而单奕月更惊讶,他看着纪蔷那有些苍白的脸和委屈的样子,突然想到她曾经说过她嫁定他、缠定他,他永远都不能摆月兑她的话。
她……后悔那么说过了吗?
“蔷儿,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奕月?”纪正伦一脸的不解。
“是呀!”纪真也问:“你从小就想嫁他,现在干嘛又不嫁?”女人就是这点麻烦,心里明明爱煞了人家,却又不承认,真是怪透了。
单老爷摇摇头,“蔷儿,你都等了这么多年,我们单府实在不能亏待你。”
“你的心意大家都知道,放心,女乃女乃一定给你做主。”单老夫人宠爱之意溢于言表。
大家东一句喜欢、西一句想嫁,大刺刺的把她的情怀心事拿出来讲,纪蔷是既气又羞。
单奕月知道自己不应该笑的,可是从他回来扬州城到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说纪蔷喜欢他,次数多到他原本不相信,现在觉得有些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