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秦海棠急道:“你快说吧。”
“要我说可以。”她不怀好意的看着叶之秋,“不过得请叶大侠跟我走一趟。”
要不是敌无极告诉她,她也不晓得关礼正夜探教坊。看样子敌无极比她还高明些,早就知道关礼正有鬼,所以才暗中跟上了他,不像她一直到现在才知道。唉……鬼阎罗应该给他当比较适合呀。
“没问题。”秦海棠爽快的答应了。
“啊?为什么是我?”
秦海棠拍拍他的肩,“毕竟双蝶也喊你一声大哥吧?”
叶之秋听他这么说,也只好答应了,谁叫他要趟这浑水,谁叫他对双蝶真也放心不下?
不过,这个神秘兮兮且始终笑脸迎人的小泵娘,究竟是什么来头?
八月十四,中秋节的前一天。
空气中飘散着桂花的香味,人潮涌上街头,街头载歌载舞跳着兽面舞蹈和表演精彩的技艺的艺人,引来围观百姓的阵阵喝采。
街上挤满了人,戏台、乐棚前百戏杂陈令人眼花撩乱,再加上目不暇给的灯火,衬着鼓乐喧闹,好一幅太平丰年的景象。
“小心点,双蝶。”秦海棠轻轻的拉过她,避开在街上奔跑嬉戏而差点撞到她的小孩。
“好热闹呀。”双蝶欣喜的说,自不转睛的看着街上的杂耍表演,不时发出欢愉的笑声。
这些都是她曾经错过的。
秦海棠听她笑得开心,用宠溺且疼惜的眼神看着她雪白的侧脸,并决定永远不让她知道事实的真相。
凤翩是买凶杀她的主使者。
那个神秘的小泵娘行事有几分邪气,她把关礼正的首级放在木盒里,当作礼物送给凤翩。
听说她一看到时,当场晕了过去,而在得知双蝶已经嫁给长安四少之一的秦海棠时,又晕了过去。
他不知道那个小泵娘用什么方法对付凤翩,据叶之秋的说法,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就让双蝶以为她的爹、娘、姐姐,在某个地方好好的过日子,再也不彼此折磨了。
换个角度想,也真是如此。至少,他们的痛苦都结束了,即使不是他们所想要的结局。
明天就是中秋了,也是他跟叶之秋的比武之日,不知谁输谁胜,而他跟义兄们的约定,他可是完美的达成。
正当他们欢欢喜喜携手同看杂耍时,突然听见一阵吵嚷和娇斥声。
“你这小表!”一个丫头背对着他们,正拉开喉咙骂道:“弄脏了我家夫人的罗裙,我瞧你怎么赔得起!”
挨骂的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他拿着一根糖葫芦,头垂得低低的,动也不敢动。
“也不知道是哪冒出来的脏小孩,真是没教养,尽会横冲直撞的!”
丫头碎碎的骂着,她家夫人正低着头查看自己罗裙上的污渍,因此看不见她的面貌,倒是那丫头的声音听来有几分耳熟。
小男孩惊恐的站着,听那丫头越骂越凶,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旁人一见状纷纷的议论,“不过是个孩子,就别为难他了。”
也有人道:“这夫人脏了一条罗裙,当然心疼喽。我说还是这孩子的爹娘出来道个不是,就算了。”
“道个不是也太便宜了吧?这衣服的料子挺好,说不定是个稀奇货,寻常人家哪赔得起呀?”
双蝶看那孩子哭得可怜,于是走到他身边蹲下来,软言安慰,“别哭喔,没事的,别怕。嗯?”
“没事?”那一头的声音更尖锐了,“谁说没事?我家夫人是状元公翰林院的雷学士!这轻罗红纱是皇上御赐的,谁赔得起呀!”
罢走近的雷杰一听青梅说出他的身份,忍不住得意的挺了挺胸膛,微笑的点了点头,表示她说的没错。
“皇上赐的?”秦海棠忍不住开口,“好了不起吗?”
青梅闻声自然而然的转头看他,两人一打照面,她忍不住惊道:“老爷,夫人……是那个贼强盗呀!”
她的目光又转,这才看清了在安慰男孩的女子,竟是双蝶,“夫人、夫人!是双蝶呀!”
陈似婉一听她这么说,注意力立刻从裙上拉开,也惊呼道:“真的是双蝶!她居然没死?!”
当日她神秘失踪,只在房里留下一大摊鲜血,大家纷纷猜测她可能是被这个强盗给杀了,连尸体都给藏了起来。
没想到她居然没死,而且看起来脸色红润,身材也丰腴了些,显得更加清秀月兑俗了。
雷杰一看见双蝶,直觉她是冲着自己而来,怕她缠上身,“你来做什么?不要以为我会娶你,是你自己把机会搞丢的,现在我什么都不认。”
陈似婉也一脸嫌恶,“我说双蝶!你为什么非我家相公不嫁,这荣华富贵你受不起的,你没有当官夫人的命,我拜托你别再缠着我们。”
秦海棠越听越怒,忍不住手一伸,劈哩啪啦的各赏这对夫妻两个耳光,动作迅速地让他们根本来不及闪避。
“你……你居然殴打朝廷命宫!”雷杰怒道:“青梅,去报官!”
青梅连忙应了一声,就要领命而去。
雷杰啐了一口,这强盗乞丐居然穿得这么称头,打扮得人模人样,想必不是偷的就是抢的,他跟府台的交情一向很好,不如就唆使他给这混蛋随便安个打家劫舍的罪名,最好把他问斩。
“海棠,不要打人!”双蝶拉住秦海棠,摇了摇头,“不值得的。”
“我就是气不过。”不过是翰林院的小学士,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少张狂。”雷杰安抚着眼泪涟涟的娇妻,厉声喝道:“这里是长安,由不得你胡来,我堂堂的朝廷命宫,怎能容你如此目无王法!”
“我懒得理你。”
“小姐。”双蝶站到小男孩面前,哭得抽抽噎噎的他连忙躲到她后面,“既然你的裙子脏了,不如让我们赔你,我想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他吧!”
她的语气很软,完全是商量的口吻,可是听在陈似婉的耳里,却完全走样。
“赔?!你赔得起吗?这是皇上御赐的,你以为这是寻常布料吗?”她口口声声的把皇上御赐四字挂在嘴边,以彰显自己的丈夫是皇上身边的近臣,相当受到重视才能拥有御赐的东西。
秦海棠看了几眼,冷笑道:“不过是件轻罗红纱,还是素面的,你要的话,我即刻命人回去开仓拿来,反正放久了也会给虫咬坏,不如就给你多做几件衣裳。”
“你……”听他说的好像这昂贵的布料在他家是抹布似的。“哼!穿了几件好衣服,就以为自己不是乞丐了吗?你差得远了!”
她这句话才说完,就听到围观的人道:“秦公子说的也是,聚贤庄里要什么没有?不过是一块布料罢了。”
“是呀!秦公子跟皇上的交情也是一等一的好,说不成这布料本就是聚贤庄送给皇上的也说不定。”
秦公子?!雷杰听到众人的低语,忍不住问道:“什么秦公子?”
旁人一脸鄙夷的说:“秦公子你都不知道!长安最有权势、富可敌国的四大家族之一的聚贤庄三少秦海棠你都不认识,还当什么官哪,要当官的不请聚贤庄的人护航,能当得长久吗?”
秦海棠?雷杰心里一震,他的确听过这个名字,是长安四少之一,他拜入相国门下时,相国还给他指点过明路,若要官运亨通势必得结交的四位人物,其中之一就是秦海棠。
他虽然有心要巴结人家,可惜刚巧四少全都不在城内,好不容易半月前听说聚贤庄三少要娶亲,他还特地备了贺礼去道喜。
当天冠盖云集、车水马龙,连皇上都去了,他官小职微当然没有进府观礼的资格,勉强在外堂喝上一杯水酒就已经沾沾自喜,以为和聚贤庄的三少有了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