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娘是病死的,你说她是病死的!”她猛摇头,用尽力气的喊,“阿爹骗人!我不信,我一点都不信!”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他一迭声的喊,“你为什么不肯听阿爹的劝,为什么要救那个汉人、为什么要爱上他?点点……你为什么这么蠢!”
??就像蓝珠,她到死都还不相信奉旅背叛了她,她还在嘴里喊着他的名字死去!
??他不要点点变成蓝珠这样!当年,蓝珠的遗憾他无法阻止,可是点点的悲剧却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不要相信那个姓奉的汉人就好了!
??他明明吃过汉人的亏,蓝珠明明是被汉人害死的,为什么他还要相信奉仅言是不同的?
??他骂点点蠢,难道他就不蠢吗?
??“阿爹,我不蠢,仅言不是坏人,他不会扔下我的!他可能……可能受伤了!”她急切的为他找了个理由,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木头,死抱着不放,“对!他受伤了,所以来不了了!阿爹,我们快到医馆看着!”
??她陡然站起身,急迫的往前奔跑,但奔得踉跄而险象环生,一下子就被雪堆给绊倒了。
??“点点,不要再替他找理由了。”
??“不是理由!是真的,他受伤了,他来不了了!”她狂乱的尖叫着,“我去找他……我去找他!他需要点点哪!”
??“点点……不许你去!”克猛激动的大吼着,“你还要死心眼吗?你要到哪里找他?除了他的名字你还知道些什么?你根本不了解他!他骗了你……”
??“不会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你们的永远早就没有了!”
??“不!”然后,她陡然的安静了下来,只是抓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若气。
??“怎么了?点点,你怎么了?”
??点点跪坐在雪地里,无神的眼睛大睁着,“阿爹呀……我的心……不疼了。”活一说完,她吐出一大口血来,将那洁白的雪给染红了,然后软绵绵的昏倒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
??“点点!”克猛撕心裂肺的大吼着,“不!”
??这是情蛊,只要你一想到我,就会心痛。当有一天你想到了我,却不再心痛之时,那就代表我死了。
??当有一天,你想到了我,而我却不再心痛时,那表示…你不爱我了。
第七章
??春天悄悄的降临,皑皑的白雪已经逐渐消融,解冻的小溪也带着漂浮的碎冰,一路叮咚而下。
??晚绽的红梅还在枝头上摇曳,和未消融的白雪相映成趣。
??郊外的景致是如此的宜人,但是城内的气氛却像是仍处在严冬里。
??就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底上,可以看见富丽堂皇的公主府,门前蹲着两尊大石狮子,三扇朱红色兽头的大门深锁,旁边小门半掩着。
??两列森严的侍卫军对向而立,瞧他们的服装打扮,居然是负责皇宫巡卫的禁军。
??其实这座大府邸原先并不是叫做公主府,而是官居前太子太保奉顺化的府邪,因为平成长公主下嫁给他的独生子奉旅,所以大家提起这里都说公主府,久而久之就从原本的华府变成了公主府。
??这几月来,公主府里的动静一直都是京城人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就连京城第一大家酒楼里,人人酒酣耳热之际,谈论起的也是这件事。
??“所以说了,伴君如伴虎呀!”一个满面红光的生意人摇头道:“瞧瞧那个威风八面的六军统帅,以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可怜。”
??“是呀!”一人接口道:“这平定苗疆的功劳不小哪。”
??“小声点!咱们自己私下说就好了,可别大放厥词惹祸!”
??众人连忙点头称是,都压低了声音说话。
??坐在二楼包厢中的两人,衣饰华丽都是武将打扮,他们不见得听见了楼下在谈论的是何事,但也相当凑巧的说起了相同的一件事。
??“雷榭,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邾淮垂头丧气的说:“当初我一念之差,却把元帅陷入了险地,是不是我做错了?”
??当初奉仪言重病不醒,他乘机与王大夫相商,用大车运送和大夫随行,将元帅带回了京城。
??为了让他安心休养,王大夫还用了许多安神调理的药让他歇息,一路昏昏沉沉的到了京城。
??等到他清醒之后,听完邾淮的解释后,只是闭起眼睛,虚弱的说了一句,“我愿休矣。”
??或许他早知道回京后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才迟迟不肯动身,没想到,当初他为了救元帅一命的好意,现在反而变成了害他的歹心。
??谁知道皇上会这样对待平定苗乱的功臣?他收回兵权、军印,撤掉奉仅言所有的功名,并且将他软禁在公主府里,还派禁卫军看守。
??“兔死狗烹,我替元帅叫屈呀!”邾淮痛心疾首的说。
??雷榭也黯然的说:“元帅聪明过人,料事如神,但却没料准自己……”
??“不!他料准了!”邾淮懊恼万分的说:“是我!是我坏了大事,元帅不肯回京想必早料到了。”
??“不是。”雷榭摇头道:“他不首回京,是因为在等一个人。”
??那日奉仅言命他带军回朝时,他就已经问过他,皇上要他即刻进京,是否该由他领军北归比较妥当。
??当时奉仅言便说了,他要等人,等一个他不能没有的人。
??“等人?等谁?”
??“点点。”看着他惊讶的样子,雷榭接着说道:“元帅亲口说的。”
??邾淮张大了口,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但他心里却在大喊着:我做错了!我做错了!
??“事已至此,自责都没用。”雷榭安慰道:“我已经命人快马加鞭赶到似水,若老天保佑,就能特点点带上京来。”
??“可是元帅目前的处境是如此糟糕,就算点点来了也是无法可施。”
??雷榭无奈的说:“我知道,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把点点接上京来,其他的只能再想办法了。
??“你说皇上会不会……”他用手刀在空中虚砍一下,“会吗?去吗?”
??“君心难测。”
??皇上对奉仅言的爱护之心,似乎在一夕之间冰消瓦解。
??功高震主,这句千古名言果然没说错,一点都没错。
??***“饭桶!都是饭桶!”一声怒喝从崇礼偏殿上传了出来。
??“臣有罪!”一名头发花白的脚医跪地叩首。
??“你当然有罪!你怎么跟朕说的?”万武帝愤恨的抓起茶杯,用力朝他击去。
??这个暴怒的皇帝其实不老,今年才四十六岁,因为忧烦国事所以鬓边略现华发,万武是他的年号,他的本名叫做鸿每。
??不知道是不是年号取的不好,所以各地叛乱不断,让他日日化心。
??瓷杯碎裂在彻医额角划出一大道口子,鲜血涔涔而下,他却不敢举手擦拭。
??一旁的内侍、宫娥早就吓得浑身发抖,连看都不敢看向那边一眼。
??每次皇帝从公主府回来之后,便会大发脾气。
??“积劳成疾?”他嘿嘿的几声,眼里已经起了杀机,“劳心过度,若不休养生总会少年早夭,这是你说的。”
??“臣斗胆。”他抖得不成样子,鲜血已经模糊了视线,不断的往下流染红了他的花白胡子。
??“经过你的调养之后,可以痊愈?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广他的语调更冷,已经令人寒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