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真,他不该死的,他是唯一可以跟奉仅言相抗衡的人物。
??看他的眼神突然露出苦闷,天成也知道他想到了谁。“唉!一切是命。”
??看着汉军飞扬的旗帜和壮阔的军容,应其知道他得想个办法,拖延一些时间阻止汉军发动攻击。
??只要能杀掉奉仅言,汉人兵马势必会大乱,那个狗皇帝要再派人来苗疆平乱也需要一些时间。
??他得好好想个办法了。
??***“应其要和谈?”
??奉仅言端坐中军帐,接过镇武将军雷榭递上来的请降书,“太容易了,不像应家兄弟的作风。”
??应真曾经三降三反,假做归顺来争取时间,这一年来的缠战就在他除了又反、反了又降中过去。
??如今苗军衰弱、粮草不济,应其愿降的理由相当充分。
??“应真死了,遥族又倒戈向我们。应其孤掌难鸣,不降也没办法。”邾淮开心的说。
??想到长年的征战,即将因应其的献降而划下句点,众将士们个个兴高采烈。
??“雷将军,你怎么说?”
??雷榭谨慎而心思细密,曾经多次和应其交手,对他的作风是了若指掌,所以奉仅言相当看重他的意见。
??“应其狡诈多端,虽然不若应真善战,但也是个不容忽视的狠角色。”雷榭谨慎的说:“他要和谈,实在是相当奇怪的一件事。”
??“依你之见,该怎么做?”
??“依属下的浅见,我认为不用管应其玩什么把戏,直接一鼓作气的歼灭他们就好。我军目前正处优势,不需要跟他们议和。”
??“雷将军这话错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捻须道:“我天朝崇尚孔德之道,一向是个礼仪之邦,怎么能忽视请降书而赶尽杀绝,未免太没有仁心。”
??“孔大人是读书人,原本就比我们这些莽夫多了一些见识,说的话自然也是有道理的。”邾淮讽刺的说。
??这孔文部大人一身酸儒气,说起话来又是礼又是仁的,真不明白是上为什么要派这种老头子来督军,行军作战的事他根本不懂,很多时候都会乱出主意,似乎怕人家忘了他是督军,因此得说些话来提醒大家别忘了他的存在。
??“皇上要以德示人,若苗人们肯献降,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孔文都摇头晃脑的,似乎只要将是上这项大帽子抬出来,就能将众人知得死死的。
??“就怕没那么单纯,要降早就降了,怎么可能现在才要降?”
??“应真三降三反,应其是他的亲弟弟,这老招数也学得够精了。”邾淮不满的说。
??奉仅言听他们一来一往的辩论着,并没有出声阻止,只是将目光放到远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应其一向足智多谋,他与应真一文一武,率领酋人抵抗朝廷的正规大军,双方缠斗一年。若非他们的人力、物力不足,此战是否能胜连奉仅言也没把握。
??应家兄弟是英雄,是他一向佩服的人物。只是双方立场敌对,上了沙场就是性命相搏的敌人,就算是钦佩也只能说可惜。
??以他对他的了解和观察,说应其愿降?他不相信,其中一定另有玄虚。
??“总之,”孔文郃涨红了脸,“当日皇上就曾说过,为兵不祥。能不用兵就不用兵,如今对方愿降是天大的好事,我们断然不能拒绝。”
??“哪有人处于优势时答应对方的议和?这分明是应其在拖延时间玩的小把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好不热闹,雷榭拱手道:“元帅,请你定夺。”
??“那就接受。”他就要看着应其怎么来降,又怎么再反!
??“元帅!应其若受降,最好杀了他以绝后患,以免再反。”邾谁说道。
??“邾将军,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像应其这种人才就应该招揽重用,怎么能轻易杀之?何况北蛮对我朝虎视眈眈,战事随时有可能再起,应其之用就更彰显出来了。”孔文部不以为然的说。
??对于奉仅言擅杀应真这名大将,他早已心生不满,暗地里拟了一道奏摺,命心月复回京面圣,弹劾奉仅言的不是。
??当初皇上便说过,要平苗族之乱先以招安为主武力为辅,而奉仅言居然反其道而行,杀了苗人的领袖应真,这下苗人会心悦诚服的归顺朝廷才奇怪!
??这战事一拖不知道到何时才会了?到了这时候,孔文郃渐渐开始相信,人家说奉仅言年纪轻轻当了六军统帅,靠的就是赶尽杀绝,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
??像奉仅言这样嗜兵黩武的大野心家,居然手握天下兵权,难道皇上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威胁他的帝位吗?他可是担心极了!
??“此事再议。”奉仅言微微一笑,“接受他的受降书,我想听听应其这次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再降。”
??“元帅!”邾淮还想再劝,雷榭连忙踩他的脚,用眼神示意他团嘴。
??邾淮会意,恨恨的瞪了孔文郃一眼,低骂一声,“这个装模作样的老匹夫!”
??他说的虽轻,但奉仅言却听见了,他没有责他出言不逊,毕竟作战浴血的是这些武官,没办法接受文官那些仁义道德的理论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的眼里闪着自信的光芒,应其是个相当好的对手,要击垮他就要有些手段。
??奉仅言对待值得钦佩的敌人就是这样,能收服就纳人麾下,不能的就杀了他。
??而应其,是能被他收服的,他知道。
第二章
??云南的地势险峻,崇山峻岭不断,而沧澜江的水流湍急的流过,分出了许多分支,而其中的一条分支——似水平顺的像面镜子,清澈的像最珍贵的水晶。
??燃烧的火把在这个没有月亮的晚上,照亮了河上的一小方角落,平顺如丝缎的河上轻轻晃荡着两艘小舟。
??一艘坐着奉仅言和邾淮,另一艘便是应其与天成,他们都遵守着约定,没有多带人马,只各带了一名心月复。
??两方人马选在暗夜的似水上议和,四周的轻烟薄雾衬着清澈的河水,气氛虽然平静但却显得诡橘,似乎底下还藏着万般的波涛。
??“奉元帅孤身赴会,这份英雄气概果然难得。”应其站在船首,对着奉仅言竖起了大拇指。
??微风吹起了奉仅言宽大的衣袖,今晚他做儒士打扮,斯文俊秀的他充满了书卷之气,一点也不像是统领六军的大元帅。
??“应兄取笑了。奉某没那个胆子,加上贪生怕死因此领军五千扎于十里外,就是怕应兄你暴起发难,打得我措手不及。”应其哈哈一笑,“奉元帅快人快语,你也知我有杀你之心,防得好得好!”
??他嘴巴虽然说得畅快,但心里却悚然一惊,今夜他本已安排要杀奉仅言,所以才会以议和为名诉他前来,自己的五百伏兵随时能杀出将他擒住,没想到他居然早有防范,带的兵马比他多出十倍。
??“应兄运筹帷幄高深莫测,奉某自然不能不防。”
??“奉元帅既然怕我应其以议和之名,行诱杀之实,这大军扎在十里之外会不会救援不及?”
??这两人一来一往,表面上打着哈哈,其实均在探对方虚实,气氛剑拔弩张,似乎随时都会翻脸相向。
??奉仅言笑道:“是远了一些。不过为了生擒你伏下的人马,绕些远路也是值得的。”
??应其浑身一震,怎么没料到他会来这招,绕到他背后断他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