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李晴上马车,带领着一队人马直奔万全山庄。
“你要做什么?”
“我开棺给你看,让你看看飞雪在哪里,”
“不!”李晴哀求道,“别这么做,裎哥哥会伤心的!”
“我顾不了他了!”
他坚定的带着人马冲进万全山庄,“开棺!”
“不要!我不说了,我不是飞雪,求你别这么做!”
李非云强硬的说:“我让你看清楚!”
“全部住手!”万焐裎飞掠而来,凄凉的大吼。
他们居然这样对待飞雪,他绝对不允许有人骚扰她的平静!
“抓住他!”
他一声令下早有多名侍卫将他押住,若是以前他不会轻易受制于人,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形容憔悴、枯槁,早已无还手之力。
“别怪我,我不能放着晴儿发疯!”
他在心里默念,飞雪,抱歉,我有我的苦衷!
“动手!”
李晴哭红双眼喊道:“不要!别在他面前这么做!”
他为什么要挖开裎哥哥的伤口,让他再彻底的痛一次?
“住手!”万焐裎拼命的挣扎,“放过她!别再招惹她了!”
雪花不断的落在众人身上,李非云丝毫不受影响,依然命令属下继续挖坟。
终于,飞雪的棺木沾上片片的雪花。
“放手!”万焐裎冷声,“我阻止不了你们,不用抓着我。”
侍卫们用眼光相询,李非云微一颔首道:“放了他。”
他一得到自由马上跳入坟里,轻轻的拨开附在棺木上的砂土。
李非云带着手下也跃进来,他对着李晴喊道:“晴儿,你看清楚,飞雪在这里,开!”
侍卫们将万焐裎推到一旁,跟着撬开棺木。
“咦?”
“怎么回事?”
大家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棺内。
一件鹅黄色的衣服静静的躺在棺底,一只振着翅的斑斓蝴蝶轻飘飘的飞起来。
众人看着那只蝴蝶在雪花中飞舞,徘徊在万焐裎的身边迟迟不去,不由得张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安静到了极点。
万焐裎伸出手,那只彩蝶轻飘飘的落到他的掌心。
它轻轻扇动着小小的翅膀,淡淡色彩逐渐褪去,慢慢变成一团小小的雪花,冷风一吹将雪花愈吹愈高、愈吹愈远,然后消失在茫茫、纷落的飞雪之中,再也无踪迹可寻。
“是她……”李晴喃喃的说,在刹那之间明白了。
她手腕上的水晶镯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跌入积雪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晴终于明白她跟飞雪的不同,她的记忆快速的离开她,就像它们当初来得那样快速。
飞雪教会她爱不是只有占有,能坦然放手时她才能再去爱。
万焐裎愣愣的看着满天的雪花,露出久违的笑容。
没有人知道当雪花纷飞的时候,他更真切切的听到一个动听的声音问他——
“今生有情无缘,留待来生再续,可好?”
好。他本已许诺,再爱她十辈子。
今生梦里相偎,盼来世再寻倩影。
正当众人因这奇景发愣时,突来的一阵狂风将满地雪花滚滚卷起,漫天雪海翻飞,遮去众人的视线,待雪花落地,早已失了万焐裎的踪影,地上的足迹也已不复见。
“万焐裎呢?”李非云问着侍卫们。
“启禀太子,属下们不知道,万将军像是突然消失一样。”
他眉一蹙,“怎么可能?去找找!”
“不用找了。”李晴平静的开口,“他走了,去他想去、该去的地方,独自过活,不希望人打扰。”
在狂风卷起雪花的那一刹,她仿佛看见万焐裎的笑容,是那么真实,她已明白一切,飞雪已随风飞向天际,万全山庄的重楼已不在,她活在万焐裎的心中,不管去哪,一生相伴,不用再独守孤寂。
然而李非云仍不放弃的派人寻找万焐裎,曾经是肝胆相照的好友,也曾为同一女子大打出手,他不能让万焐裎就这般消失。
多年后,探子回报有人看到只要漫天大雪的日子里,总是有一名男子孤身立于林中,像是在追思,又像是在等待,那身影似是当年无故失踪的万焐裎,可是待李非云前往时,早已无人踪影,只留下一地足迹。
这样来来去去几年后,李非云总算放弃找寻他,知道他有意避开,他只好令人定期回报他的踪迹,这一生,他定不忘记这个故事,曾有两个他最重要的人,在他年少的生命中走过,写下凄美的诗页……
尾声
长板大街一向以古董字画闻名,不少喜爱收藏古物的行家都知道这里是寻宝的好地方。
太阳才刚刚落下,这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叫卖声和询问货物声此起彼落。
“小姐,你看看这翡翠镯子!”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从摊子上拿起一只镯子,兴高采烈的套在腕上。
“不好。”一名绿衣少女看了一眼,轻轻的说了一句,将注意力放回画轴上。
“这画画得真好。”
她忍不住细细的打量起来,画中的少女含情脉脉栩栩如生,那楚楚可怜的神韵跃然纸上,配上那首诗适合到了极点。
“重楼飞雪?”她轻轻的念着落款,心里在想这么好的一副画是谁画的,没听过有个叫重楼飞雪的画家呀。
这画看来有几分眼熟。
“小姐!”小丫环突然嚷了起来,“这画里的人倒是像你!”
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相像,只不过画中人的年岁似乎比她长了一些。
“老板,这幅画卖不卖?”她原本就对这幅画爱不释手,又加上发现画中人酷似自己,因此非买下不可。
“小姐真有眼光!”老板摇头晃脑的说,“这画本是前朝皇宫里私藏的,如果不是改朝换代怎么会流落到街头上呢。”
“人家不过问你卖不卖,哪来这么多话?”丫环不满的插嘴。
“当然卖啦!”老板一笑,“不巧的是昨日有一个公子哥也看上这幅画,人家付了订金,说今天要来拿画。”
“他出多少?”
“不多,就十两。”
她掏出银子丢在摊上,“我出双倍买了!”
“真多谢了,这画原也值不了二十两。”
她卷起画轴,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画轴,“慢着。”
“唷,公子你可来晚了,这画叫这位姑娘买走了。”
“我昨天就买了,”他用空出的手掏钱,另一手却死抓着画轴不放,“这是尾款!”
“喂,你太不讲理了吧!”少女不悦的说,“银货两讫你不懂吗?我已经买走了!”
他回头来看她,眉毛轻蔑的挑起来,这时她才看清楚这是个斯文俊秀的年轻男子。
想到自己在大街上和一名陌生男子抢画,她的脸微微的红了。
“你有什么理由买这幅画?”他凶巴巴的问。
“我喜欢这画关你什么事!”
“你根本不晓得这画的来历和贵重之处,被你买走了这画也挺委屈的。”
“我是不晓得!那你就晓得吗?”她不服气的问。
“当然!”他盯着她看。
那弯弯的眉毛和秀气的面容,令他有些疑惑,她好生面熟!
“喂!”丫环不客气的说,“我家小姐已经买了这幅画,你啰嗦个什么劲,这画本来就该我家小姐,这分明是画她!”
“少说几句!”少女轻斥,“谁要你插嘴了。”
他仔细的看了看她,然后放开手,“好吧,就算是该你的。”
“你很喜欢这画吗?”
他点点头,“既然像你,那我也不方便收藏。”
她很快的看了他一眼,“夺你所好我挺过意不去的,这个给你,算是补偿你。”
说完,她将一样东西塞在他手里,低头快步的走了。
他看着她塞在他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小荷包,浅绿锦缎做的,上面绣了一枝白梅花,绣工精细而纤巧,荷包口上系着一条鹅黄色的缎子,打了个梅花结,重量并不重,里面应该是些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