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窗而坐,对着门外修竹夹道的小径叹气。小径的那一头,仍是没有出现她所期待的人影哪!
一想到他不在府里,她连打秋千的兴致都没有了。
“公主?”小花看她低眉敛首,叹气不断,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于是问道:“今天天气这么好,要不要我扶你出去逛逛?”
“不要。”她懒洋洋的说:“我哪都不想去。”
“怎么了吗?是谁惹你不痛快?”该不会跟少爷天天出门有关系吧?
听说匈奴似乎又卷土重来犯界,因此少爷的婚假才休了一半,就又立刻回朝议事。难道他没告诉公主这件事吗?
“我没有不痛快,只是觉得没力气。”她玩弄着自己的发辫,有些试探性的问:“小花,你觉得……你觉得我很讨厌吗?”
“不会呀。”小花笑道:“公主天真可爱,我怎么会讨厌呢?”
一听到小花说不讨厌她,她开心了一些,也多一些自信和勇气。
“那……你觉得雪宜讨厌我吗?甚至……他喜欢我吗?”不知不觉中,她早就不再叫他病表了,可她自己还没有察觉这点改变。
“这应该问少爷吧。”这种敏感的问题,她怎么会知道?
“他似乎在生我的气。你瞧,他都不来了呢。”一说到这里,君君一张俏脸又垮了下来。
“少爷怎么会生你的气?我说少爷是公事繁忙,等闲一些的时候,他自然会来陪你。”
“真的吗?”但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当然是真的。”小花掩着嘴笑,“公主,你还真喜欢少爷,当初老爷还担心你们处不来,可真是多虑了。”
“啊?我喜欢他?”
喜欢他?这句话不断的在她耳边盘旋,好像她对着深谷大喊一样,回音不断,一声又一声的敲击着她的耳膜: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喜欢他!
先是疑问,后面变成了肯定。
原来,她喜欢他了呀!她真傻,居然没有发现自己为什么会把曼奴和恶鬼的故事说给他听。
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这件事,却很想跟他分享她心里的渴望和想法。
如果不喜欢他、不在乎他,她会这么做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找他麻烦,不再嚷着不要他了?
“原来我喜欢他呀。小花,我喜欢雪宜。”
“是呀。”小花根本不知道君君现在才想通,她看他们这阵子的相处浓情蜜意、形影不离的,说不喜欢那怎么可能嘛!
“我真笨,我们都成亲三个月了,我才发现。”君君微微一笑,还好不是成亲三年才发现,否则她将白白浪费多少时间呀。
“公主的记性真好,算一算你们的确成亲三个月了。”
她摇头,“是雪宜跟我说的。”说到这件事,她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小花,什么叫作圆房?”
“啊?”公主都已经为人妻了,怎么还会不知道什么叫作圆房?难道真如外面所传的,他家少爷是……不会吧?!
“那天雪宜跟我说,我们虽然拜了堂,但没圆房不算是真正的夫妻。”她说得相当认真,“真的吗?没有圆房就不是夫妻吗?”
“大概是吧。”要命哪,她不过是个丫环,了不起比公主大个几岁,对男女之间的情事也是一知半解的,这种事情除了让她羞得满脸通红之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跟公主说。
一听到她和他果然还不算真正的夫妻,君君有些急了,“好吧,你赶快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圆房,我要怎么做?”
“公主,我也不懂啊!”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里帮得了她出主意?
“不行!你得教我。”
小花一脸红晕,“我真的不会呀!这种事得问稳婆或是生过孩子的大婶。”
“那你快找她们来呀。”
“不能随便找人来问,得找个相熟的人,小心小声的问。”这毕竟是闺阁说不出口的羞事,哪能大声嚷嚷,如果夫人在就好喽。
“那怎么办?没有其他人知道吗?对了,看门的那两个人知道吗?”
看门的?阿福和阿寿?那是男人哪,怎么能问呢?
“公主,快别闹了,这样好了,等少爷回来,你问问他好不好?”
“不行哪!”那天她就是问了他,什么叫圆房,结果他就走了,之后一直没来找她,他一定是生气她不知道什么叫圆房,嫌她太笨了,所以不跟她作夫妻了。
“一定得问别人。”如果她会圆房了,雪宜一定很高兴的,“我看还是去问看门人,说不定他们晓得。”
“不好不好!”小花连忙阻止,“要问男人—还不如去问娼妓算了。”
“娼妓?那是什么人?教人圆房的吗?”
小花尴尬的一笑,“也算是啦。不过……”
“别不过了,快点带我去。”她拉着小花就走,生怕去晚了就问不到。
“公主,不能去呀……”她真后悔月兑口而出那两个字!
当君君和小花站在装饰华丽的依山傍水楼之前时,她高兴的喊,“这里我来过,是看风景的对不对?”
“不对不对!鲍主,咱们走了啦,这里去不得。”还好现在是早上,娼楼没有开们作生意,路上的行人也不多,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个人站在这里。
趁现在快点离开,或许不会惹人笑话。
“都来了,不问问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可是这里是男人才能来的地方呀。”小花都快哭了,如果让少爷知道她带公主上娼楼,只怕皮会被剥掉一层。
“看风景还分男人和女人吗?”
小花简直欲哭无泪,“这不是看风景的地方,这里的女人呀,都不三不四、专门讨男人欢心的。”“讨男人欢心?那我更要学一学。”
“不要啦。”小花拉着她,干求万请的,“如果你进去了,那我就死定啦。”
“咦?怎么你会死定了?”
她死抱住她的手臂,“因为少爷会打死我。”
“不会的啦。”雪宜怎么会把小花打死呢?真是开玩笑。
君君挣月兑了小花的手,推开虚掩的门穿过院子,走到装饰华美的厅里,扬声喊道:“娼妓在吗?娼妓在吗?快出来给我问一问!娼妓……”
“公主!”小花都快晕倒了,小声的道:“不能这么说呀,人家会以为你来找麻烦的。”
虽然她们的确是娼妓没错,但也不能当面这样喊呀,那是骂人的话哪。
砰砰砰砰、啪啪啪啪,二楼的窗子一扇一扇的打开来,每扇窗后都有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完蛋了!小花在心里哀号一声,“来不及了。”看样子那些姑娘们全醒了,也全听到了。
老鸨一听见有人在她厅里鬼叫找麻烦,顶着一头乱发就从楼梯上冲下来。”看见是上次砸了她场子的君君,新仇加上旧恨立即一起涌上来,“来人呀……”
小花吓得赶忙陪笑道:“这位大婶你误会啦!”
“是呀,我是来找娼妓的。”君君还一脸天真样。
老鸨扯开了喉咙,“把她给我赶出去——”居然还敢来找麻烦,她依山傍水楼认识的达官贵人不少,个个都是她的靠山,想跟她作对?
哼!下辈子吧。
君君和小花被带到了牢房,一个新派来的差授把她们推进去,推得极为用力,让君君一个不稳,差点跌倒。
小花连忙扶住她,“当心,公主!”
差役粗鲁的拉上门,喀答一声,将们给锁上了。
君君抓着栏杆骂道:“快放我出去!我又没做错事,怎么可以把我关起来!”
差役隔着牢门,好整以暇的说:“谁叫你有眼无珠,得罪了依山傍水楼,我看你们这辈子是别想出这道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