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说,底下众官员都乱了起来,犹如青天霹雳,那胆小一点的干脆坐着就昏了。
鲍堂上吵吵闹闹的,皂隶也过去要将雷临歧押到大牢去,侍书尖叫着推开他们,“不许碰他,不许你们碰他!”
她把他拉起来,拼命地往外推,“快走!你快走呀!”
“侍书!”雷临歧无奈的看着她,“不会有事的。”
“胡闹!”皇上愤怒地大喊,“把她拉出去,把雷临歧给我押下去!”
看皇上发火,大家连忙动作,有人拉住了侍书,将她紧抓着雷临歧的手给扯开!
“放开我!”她拼命地挣扎着,“皇上!你不能关他……你是个昏君!你不配当皇帝!”
皇上越听越怒,猛然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朕是昏君?好,朕就昏给你看!来人呀,马上把雷临歧给朕砍了,脑袋立刻呈上来!”
余抒怀一听连忙跪下了,“皇上,请息怒呀!”居然闹得这么严重,连他这个一向怕事的人,都不得不出来说话求情了!
“任何人都不许求情!”皇上脸色铁青,“朕非杀了雷临歧不可!”
侍书一听,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不要!皇上,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你饶了他吧!求求你!”
“现在才求饶也迟了。”他冷然地看着他,“朕要看着他的脑袋在这里落地才能消气!”
带刀侍卫立刻接手,往雷临歧膝窝一踢,他脚一软便跪在地上,侍书急得大叫,“不要!皇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皇上根本不理会她的哀声求饶,寒着脸便说:“砍了!”
“遵旨!”大刀一出鞘,寒光闪闪,吓得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侍书又叫又跳又哭的,就是挣月兑不了那些抓着她的人,她看见那把大刀高高的举了起来,一颗心几乎要碎了,她终于忍耐不住的跺着脚大喊出声,“你逼我!大家都逼我!爹,对不起、对不起!”
大刀已经高举了,侍书回头道:“阿呆!你这个臭阿呆,我是黛儿、我是黛儿!快放开他呀!”
侍卫快速地一刀斩落,侍书连连尖叫,刀是那么的快,她根本无法阻止,她撕裂心神的尖叫到在场的人心都痛了,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皇上,她昏了。”
“还不快找大夫来!”皇上连忙奔下来一把横抱起她,阿呆是他的小名而且是黛儿随口取的,那么她的确是黛儿没错了。
“雷临歧,算你运气好。”他笑道,“计策有效,否则你死定了。”
雷临歧担心地看着昏过去的侍书,根本没听见皇上说了什么。若非出此下策,她永远不会承认她就是李黛的。
那一刀,斩断的不是他的脑袋,而是他们的缘分。
方才一切都是在做戏,目的是为了逼侍书承认她的身份。他早将她说给他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皇上听,也说到他知道李黛没有受封的事是侍书告诉他的,因此皇上更无怀疑,答应在堂讯时当个昏君,用计逼她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身份来救他一命。
刀子是高高的举起来了,也利落的砍了下去,但钢刀在半空中时就已转了一个圈儿,砍在他脖子上的不是刀锋而是刀背。
他当然无恙,可是却把侍书给吓昏了过去。
由此可知黛儿有多么担心雷临歧的安危,这一点让沈奕有点不悦。
他的黛儿,似乎已经在心里放了一个人。
第十章
“你走开。”侍书坐在床上,苍白着脸而双眼红肿,看都不看皇上一眼。
“还在生气呀!朕都跟你赔不是了。”他涎着笑脸,一地在床沿坐了下来,“你都这么大了,脾气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她撇过头去,吸了吸鼻子,“我不跟爱骗人的讨厌鬼说话。爹爹说得对,每个人都会骗人,越跟我亲近的人骗得越厉害。”居然连雷临歧都骗她,那她还能相信谁?
为了他,她违背了对爹爹的诺言。结果,竟然是他们联合起来演戏诓她!
“朕也是没办法呀!谁叫你不肯承认自己是李黛。”他把她的身子转过来,“乖,不要生气。你瞧,你生气的模样好丑呀!”
她挥开他的手,“我要走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黛儿,别闹别扭了。”
“谁闹别扭了?我叫侍书,你别乱叫。”她弯腰找着鞋子,“要我说几遍你们才会记住?我不是郡主。”
“哈哈,我知道你不是临海郡主,可是你是李黛对吧?”他不相信她连名字都不要了。
“你讨不讨厌!”她有点微怒地道:“让开啦!”
“不行,我对你有责任的。”他正色道:“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你跟我回宫去吧。”
“不要。”她双手插腰,“你到底让不让开?”
“你看这是什么?”他拿出那块凤玉,“朕替你找回来了,开不开心?”
她看了一眼,没兴趣地说:“这又不是我的,有什么好开心的?”
“怎么会不是?朕送这块玉佩给你,你不记得了吗?”
“皇上,当年我没有收,现在更加不会收。”她早已答应了爹爹,永远不会跟李家的人再有所牵扯。
她知道皇上当年对她很有好感,她的确也一度很喜欢他,但那已经是八九年前的事了,时移事往,她的心意改变了。
“黛儿。”他的眼里有着忍耐之色,“这是朕的心意。”
“我已经说不要了。”要说几次他才会明白?
“如果是雷临歧送你的,你一定马上收下,就算是不值钱的东西,你也爱若珍宝对不对?”
“你胡说什么!吧嘛提到那个骗子,又关他什么事!”
他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不关他的事?那你为什么求朕别杀他?为什么见他要被斩时会急昏了过去?”
“他是难得的好官,我当然不希望他为了这种无聊的事送命,那太可惜了,是你的损失耶!”
“只有这样吗?”他不信,她对雷临歧的关心绝对不只是可惜而已,一定还有别的。
“对,就只有这样而已。”
“朕不信。”他把她拉近一点。“你喜欢他,想嫁给他,所以不要我的凤玉?”
“你放开我!”她有一种被看穿之后的难堪,“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当皇上的人可以这么没规矩吗?”
“黛儿,朕想带你进宫,立你为妃,希望雷临歧不会是朕的阻碍。”
“你在威胁我?”她直视着他,“我不会受你威胁的,我答应过我爹,绝对不会再跟李家的人有牵扯。”
他想问为什么,却在她眼里见到了答案——因为十八年前的那场遗憾。
“利阳王他依旧想不开。”叹了一口气,他放开她。“他教你要恨李家的人,却忘了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不,他不要我去恨,但是他教我别相信任何人,别亲近任何人。”她幽幽地说:“他教我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不被人伤害。”可惜的是,她没做到,她怕极了一个人。
“他不该这样教你。”
她摇摇头,“不,是你父王不该那么做。”兄弟之情、手足之义在这场皇位之争里,变得毫无意义。
当年,只有她爹明白的表示不觊觎皇位,因此人人都急着拉拢他的势力,以便合两人之力顺利登上皇位,但是她爹不肯,甚至对兄弟反目这件事相当痛心。
他不愿意看见大家互相残杀,于是一一劝导其他兄弟,最后先帝被他说服了,也加入了排解争位的行列里。两人一直想办法要让其他三人化敌为友,坐下来好好的商量。
后来,众人终于被他们两人的诚意说服了,愿意坐下来商量,不再兵戎相见。由于他们对一向和善而宽宏真挚的利阳王都没有戒心,欣然的答应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