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又发什么神经病,好好的却又翻脸不认人了!”
“好!”她一骨碌的爬起来,坐在床缘,“我跟那个神经病大哥走,那晓春怎么办?”
“关她什么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一定要找一些无聊的事来跟他吵架,她才会开心快活就是了。
“怎么会没关系!”她用力的吼了回去,“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为什么她就得跟什么完全不认识的大哥走,而晓春可以继续跟着他?不公平,她不要!
“我能把她带到哪里去?不就是找个地方安置她。”
“你就是讨厌我、嫌我碍眼!巴不得我快走,不要赖着你,你好讨晓春当媳妇!”
“你莫名其妙又不可理喻!”他想平心静气的跟她说话,都会被她气到失去理智,“晓春是你多管闲事救下的,你又安置不了她,我代为安置你发什么脾气!”
“我不要多管闲事了行不行,我后悔了行不行。”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生气,谁叫他对晓春总是和和气气的,看见自己就掀眉瞪眼只会生气。
那个店小二说他好福气,有晓春那么漂亮的媳妇时,他还那么开心!
闻言,他感到更加火大了,“你以为她是个东西不是人吗?你要捡就捡、要丢就丢,都不用顾虑人家的感受吗?你如果做不到把人当人看,就不要莫名其妙的当烂好人!”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他居然为了晓春把她贬得这么低,她气得失去理智开始口不择言,“你要我进宫我现在就进宫去,等我成了公主,看你还敢不敢教训我!”
“我懒得理你!进不进宫随便你,要死要活也随你!我棠列从今之后不再过问江海宁的事,否则我猪狗不如!”
“好好好!”她气得双手在床上乱槌,“反正我讨人厌!晓春温柔又体贴,你找她去呀,你去保护她呀!”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他一甩袖,转身就出去。
她又气走他了,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不想进宫去,不想离开他而已呀!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太依赖他,已经太习惯他的存在了。
他这次不会回来了!
这种想法一进入脑里,她就有一股没来由的恐惧,她顾不得穿鞋,连忙跳下床追了出去,用力拉住他的衣袖,“你敢走!你敢走就永远不要回来!”
她居然还威胁他,他偏偏不吃她这一套,“我虽然支段家的薪俸,但不当刁蛮公主的受气包,放手!”
“你就是要我跟你道歉就是了。”她一跺脚,忍不住委屈的哭了出来,“你就不可怜我年纪小又不懂事,不会说话又得罪了你,我又不是存心的。”
“谁叫你要气我,我一气就会乱骂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吗真的跟我生气。”
“你跟太子回宫吧!我伺候不了你。”他把衣袖往里一夺,冷冷的说:“不送了,公主殿下。”
“棠列!”她追在他身后,哭着喊他,“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要恨你一辈子!”
她抓着栏杆,软软的坐倒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么多的眼泪到底是哪里来的。
“海宁。”一双柔软的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黑发,“别哭了。”
她抬起泪眼,看见晓春蹲在她身边,她扑进她怀里,抓着她的衣服放声大哭,“晓春,你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要怎么样才能学得温柔又体贴。”
“傻瓜,这是学不来的。”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里露出的光芒却掩藏不住那抹得意和狡诈。
“他欺负我!大家都欺负我是没娘的孩子!”她越想越伤心,索性哭个痛快。
“不要紧的。”她柔声安抚她,“我会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晓春,你对我真好。”她抽抽搭搭的说,“可是可是我很坏的,我刚刚说了很多蠢话,你一定会讨厌我的。”
“不会的,我怎么会呢。”
“我从小没有朋友,怎么跟人家相处我都不晓得,也没人来教我!我脾气又不好,老是乱说话得罪人,大家都讨厌我!”
“没有这回事。”晓春把她扶起来,“别哭了,我扶你回房去歇歇,别想那么多、不会有事的。”
“真的?”真的不会有事吗?
“相信我。”晓春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嗯。”她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痕,但却笑了。
第一次,她感觉到有人重视、安慰更好,她想她终于有一个真心对她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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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大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
晓春看他一个人站在中庭,背着手似乎在欣赏月光,连忙抓住机会走上前去。
“原来是你。”
“你希望是别人吗?”她低垂着头,轻轻的、悠悠的说。
“你说什么?”他一时闪神,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没有。”她微微的红了脸,掩饰般的说:“你有心事是吗?”
“也不算什么心事。”只是烦躁,他开始觉得今天下午对海宁太苛刻了些,她多少有些小孩子脾气,会吵会闹是正常的。
但他就是弄不明白,她到底在吵什么、在闹什么。
“我听海宁说,你们今天下午又为了我大吵一架。”她不安的说,“又是我给你们惹麻烦,我真的很抱歉。”
“不是你的错,是海宁太任性了。”
“不,你们老是为了我吵架,我真的很难受。”她抬起头来,有些恳求的拉着他的衣袖,“我不希望你们的感情因为我生变,我想我不适合再跟着你们了,明天我就走。”
“走,你能走到哪里去?”
谤本不是晓春的问题,况且他跟海宁也没什么感情可以生变,就像她说的,他不过是段家的一只走狗,在她眼中、心中她不就把他当成一条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随时随地还要面对她的无理取闹。
是人都会觉得厌烦的。
“天涯海角流浪去。”她眼里隐约闪着泪光,但却又故做坚强的笑了。
“我会想办法安顿你的。”
“我不希望造成你的麻烦。”她垂下头,眼泪却也跟着落下。
“不会的,别哭。”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帮她拭了泪,她哭泣的模样是动人的,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韵致,不像海宁,她总是放声大哭,就连哭泣都显得倔强又不甘心的样子。
她太好强、好胜,就连落泪都不让人察觉她的脆弱。
“棠大哥,谢谢你。”她轻轻扑进他的怀中。
突然之间,树后传来两声冷笑,棠列一愕之间连忙推开她到树后一看,一个苗条的红色身影正越奔越远。
苞着跑过来的晓春也见到了,她苍白着脸,眼泪泫然欲滴,“是海宁!糟了,她误会了!”
“棠大哥,你快去跟她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淡淡的说,“晚了,你去休息吧,没事的。”
“可是……”她忧虑的说,“真的不要紧吗?”
“真的没事。”
看着晓春走远,他慢慢的在中庭里踱步,他以为那股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的烦躁感会随之消失,谁知道不增反减。
他究竟是怎么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流逝,不知不觉中已是深沉的夜,他低下头来突然发现脚边有个东西一闪。
他捡起来一看,是个小巧的耳坠,想必是晓春掉的,于是他往她的厢房走去,准备把耳坠放在她门外。
才刚来到门口,他正要放下东西时,忽然她的窗口有一团黑影闪过,夹带着些微的振翅声。
一只黑羽信鸽飞了出来。
他直觉有异,跟着追了出去,他提起轻功急奔,轻飘飘的越过墙头,跟着紧追着不放,追出数里之外只见左边一座茂密且幽暗的密林,这是他最后能将那只信鸽抓下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