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的在袖箭旁割了一刀,双手发颤,委屈的眼泪在眼里打转。
“兰芷,这箭有多深你就要剜多深,否则取不出来。”
她一咬牙,眼睛一闭用力一割,他闷哼了一声,她连忙睁开眼睛,鲜血不断的涌出来,她丢下匕首,慌乱的压住他的伤口,弄得自己满手都是血。
他苦笑了一下,虽然痛得半死,却还跟她说笑,“过与不及都不太好,是不是?”
“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她急得哭了出来,眼泪落在他身上,跟着血一起淌下来。
“死不了的,把袖箭拔出来吧。”希望她一次就成功,免得他多吃苦头,可是看到她那副可怜的惨样,他又不忍心苛责她。
她犹豫的把手放在那露出短短的箭尾巴上,“抓不住,没有使力点。”
“所以才要你把伤口划开呀!把手伸进去拔。”难不成她以为将伤口划开变大是因为他喜欢受罪?
“伸进去?!你会痛死的!”
奇怪,她的勇气和坚强去哪了?这个节骨眼她才来变成柔顺的小女子?
他忍不住朝她吼,“总比死了好!”
雪月一咬牙,拇指和食指深入他的伤口,抓住袖箭,看着冷汗自他的额头淌下,她仿佛感同身受,心痛得受不了。
她猛力一拔,一股温热的液体飞溅出来,溅了她一身,她听到段智晖大叫一声,她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巨大压力,两眼一翻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兰芷!”他又好气又好笑,该痛晕的没晕,不该晕的却躺在地上了。
不一会,她才悠悠醒转,看到段智晖正笨拙的上着药,她遂走过去,拿过他手上的金创药。
“我来。”
“你真是令朕刮目相看。”他嘲讽似的说。
“我怕血。”她一边替他上药,一边说道:“从宫里逃出来一直到大理的路上,我看了太多血了,我怕。”
他握住她忙碌的小手,“就是这些血让你每夜尖叫着醒来,然后哭到天亮?”
“你在看我?”她微微一笑,“你一直都在看我。”
她这么一笑,有如初雪乍溶又有如春花绽放,他看得呆住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早知道她笑起来的样子会很美,可是却不知道会让他如此心动。
雪月看他愣愣的出神,脸上很难得的有一抹温柔的神色,不再严峻、不再倨傲,甚至不再冷冰冰的,这不像他。
段智晖应该很狂妄又霸道!
“你一直都跟着我,对不对?”她挑起眉毛!学着他的语气,“为什么?”
“朕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
“受伤的人没有资格傲慢。”她将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说的话改了几个字,又送还给他。
“你的心眼很小。”
“是不大,跟你差不多。”她固执的盯着他,“回答我,为什么?”
他把她拉进怀里,“因为好奇。”
这个答案居然令她有些失望。
“一开始……”他顿了顿,“朕只会说一遍。”
“朕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你不怕朕,一开始,你真的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后来呢?”
“后来……”他难得别扭起来,活像个青涩的年轻小子,“后来朕的眼光再也离不开你了。”
“那是什么意思?监视的一种吗?”她眨了眨眼睛,非常无辜的问。
“不。”他看着她,“你很像一个人,越看着你朕就越明白。”
她的心陡然往地底下沉去,他注意她是因为她像一个人?
是谁,他的红粉知己吗?
“你像朕。”
她像他,所以他才会受她的吸引,继而恋上她。
“我……像你?”
“一个人坐在那么高的位子,非常的孤单,而治理一个国家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朕如果没有一些手段,没有一些严苛,绝对坐不了这个大位。”
她不太懂,可是她知道他的寂寞和无奈。
他抚着她轻柔的发,“看见你为了复国所做的努力,朕才知道你坚强而勇敢,有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毅力和耐力,你从来不会因为朕的怒气而少说几句正义之词。”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你是第一个拒绝朕的女子。”
她羞红了脸,想起自己曾经赤果着在他眼前,她忍不住心跳加快。
“我没有拒绝你。”
像是习惯了她的嘴硬,段智晖只是深深的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眉眼、一颦一笑都刻在脑里似的。
“你有,当你指控朕碰你是为了一逞兽欲时,你就是在拒绝朕。”
“我不想讨论这件事。”
这是个禁忌的话题,是个会燎原的火花。
“很好,刚好朕也不想提。”
被女人拒绝绝不是一件光荣的事,尤其是对他而言更是不可思议的怪事,他身为一国之君,多少人巴望着分享他的龙床,渴望他的临幸。
偏偏,他就跟这个不知好歹的平扬公主抠上了。
说他执着也好,从她拒绝他的那一晚起,他每夜都想着她。
雪月挣月兑他的怀抱,嘴边挂着羞涩的微笑,轻轻的替他包扎。
“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
她在心里默默的跟他道谢,幽幽的看着他,眼里充满感激之情。
“而朕仍无法一亲芳泽。”嘲讽的微笑挂在他的嘴角。
但是,雪月却觉得没有那么刺眼了,真的,一点都不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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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种事?”镇南王在密室里走来走去,焦躁不安的神情明显的写在脸上。
“千真万确,那六名高手至今毫无消息,一定是有了意外,而宫里也没传出什么刺客的消息。”
“所以,宫里的那人有了防备?”
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说:“有个高手潜伏在宫里是必然的,否则他们是不会失手。”
“丁大人,你一向足智多谋,你说怎么办?”镇南王搓搓手,着急的说。
丁九是忠恕将军派来的密使,负责联合私底下的往来和秘密信件的传送。
“王爷。”丁九阴森的笑了起来,“赵兰芷根本不是阻碍,杀了她也没好处,我们又何必冒险?”
“你不知道。”镇南王道:“那狗皇帝为了得到赵兰芷,已经暗地派兵北上,准备帮助赵家皇室收复失土。”
“惟今之计,只有先杀了赵兰芷,或许能将这件事缓一缓。”
“王爷,如果进宫杀一个人是这么容易的话,那么段王……”丁九用手刀在空中虚砍一下,“你可以轻易取而代之。”
镇南王吓了一跳,“你要我谋反?”
“王爷,你是三朝老臣,劳苦功高,如今段智晖这毛头小子居然不将你放在眼里,总有一天会削你的职位,说不定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你砍了。”
“会吗?”
“功高震主呀!况且,朝里百官都以你为首,你比他得人心,如果我皇愿意出兵辅佐你登上帝位,你怎么说?”
镇南王摇摆不定,“可谋反是大事。”
“王爷,难道你私底下跟我皇往来就是小事吗?”
“不能这么说。”他犹豫的说,“段智晖命人前去跟忠王示好,是众官亲耳听到的,我跟忠王有所联络并不算叛国,但是弑主窜位……”他皱着眉头,有点苦恼可又有点欣喜。
“王爷。”丁九继续游说,“胜者为王、败着为寇,现在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时机。”
“忠王真肯发兵助我?”
丁九举起手来,“我以性命担保。”
权力和帝位是诱人的,尤其是像镇南王这样野心勃勃的人。
丁九又劝,“王爷,别想太多,趁现在段智晖没有防备,正是下手的时机。”
“不,要先计划一番,免得功亏一篑。”
“王爷果然高明。”
他捻着胡子大笑,“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