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同房睡。谢谢大哥。”严泽曜想也不想就给了答案,又拉孟瑷晞往上踏了两步,却听见大哥又说--
“KiKi,樱木先生明天下午会拿合约过来,Taco的上层主管同意依你们公司开的条件,算是赔罪,至于樱木先生,签了合约后,他会自动请辞。
如果我消息来源没错的话,你们公司同意放妳一个星期的假,欢迎妳在这里住下,这几天,妳快快乐乐去玩,当作是来日本度假,泽曜会是很好的向导。这……”这几年,妳辛苦了!
严泽岳没将真正想说的话说完,霎时住了嘴,话锋一转:“这次,真的晚安了。”
他收回原打算上楼的脚步,拐了一个弯,往热闹的大厅走去。
仍站在楼梯上的两个人呆怔在原处,一同看着严泽岳离去的背影。
良久,孟瑷晞不确定地说:
“你大哥……好像把我该做的事做完了!”
“好像是这样。”
大哥方才去公司,就是为了摆平樱木良介吧?奇怪!真的奇怪透了。
严泽曜神色怪异地凝视着孟瑷晞,问道:
“妳之前见过我大哥吗?你们认识吗?”
孟瑷晞摇头,很肯定地说:
“在今天之前,我确定我并不认识你大哥。”
孟瑷晞知道这么晚了不睡觉,在别人家里游荡,并不恰当。
包何况,这户人家是她今天才认识的。
沙发上,严泽曜睡得沉,呼吸均匀且规律,她其实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坚持两人共睡一房,然后把床让给她,自己窝在卧室的三人沙发上。
他实在不必如此委屈的!
她尽量不发出声音,走至沙发旁,确定了严泽曜睡得深沉后,她犹豫片刻,拿了手机,离开卧室。
来到二楼玄关处,她没下楼,反而往三楼走去。
听严泽曜说过,这屋子共三层楼,三楼屋顶设有空中花园。她想,上去透透气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打开通往空中花园的门,她原以为迎面而来的,会是飕飕寒风,没想到温度竟与室内相仿。
她诧异,仔细看了一圈严泽曜说的空中花园,才发现这座花园根本是座超大型的玻璃花房。
屋子有多大,花房便有多大。听严泽耀说,这宅子有两百多坪大。
看着花房里争妍绽放的各样花朵,她感觉自己像是错入仙境的凡人。她缓慢地踏进空中花园,被随处盛开的奇美花卉深深吸引住。
这座空中花园的设计,随处可见设计者的用心,有蜿蜒的步道、自花丛底下投射出昏黄灯光,还有不时传来的潺潺水声。
她走至一座花架底下,坐上石椅,回想着今天的一切,感觉就像眼前这座空中花园般,如梦似幻。
孟瑷晞把玩着拿在手上的手机,有些怅然。她又没有可以报平安的家人,拿手机做什么呢?
她笑,笑得苦涩。
今天发生的一切极度戏剧化,有多少人能跟偶像成为朋友?甚至被自己的偶像搭救?
这种奇遇,她多想找个人分享,然而,她却连一个可以谈话的对象都没。
“睡不着吗?”
孟瑷晞吓了一跳,花园里的灯光昏蒙蒙的,随处是枝影摇曳,她根本没注意到花架另一边的阴暗处站了一个人。
她站起来,看清由暗处走来的高大身影。
说不出为什么,她就是知道那个跟她说话的人,是泽曜的大哥严泽岳,而不是二哥严泽昊。他们两个人不仅容貌神似,连声音也相像,但孟瑷晞就是可以分辨出对方是谁。
“对不起,我不应该乱闯。”她觉得该为自己不合宜的行为致歉。
“不要见外。妳是泽耀的朋友,我真心希望妳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泽曜睡了吗?他没睡着的话,应该不会放妳一个人。”
“他睡了。”孟瑷晞简单回答。
“妳失眠吗?如果是,我有专治失眠的妙方,妳要不要试试看?”
“不用了。”
“意思是,妳不是失眠?只是不想睡觉吗?”他走至她身旁,坐了下来。
“意思是,我不好意思太麻烦你。”孟瑷晞很干脆地说出真心话。突然,淡淡的烟味传来,她这才注意到他在抽烟。
“妳还没听我的妙方是什么,怎么能断定麻不麻烦我?”
“治失眠的妙方,我听得多了,不外乎是喝杯热牛女乃、数羊数牛、洗个热水澡什么的。”
“妳说的三种方式,只有热牛女乃这项可能会麻烦到我,不过我的妙方与牛女乃无关。”
“你的妙方是什么?”孟瑷晞笑问,尽避他很可能没注意到她的笑。
“有兴趣知道了?”
“如果严大哥不觉得麻烦的话,我有兴趣想知道。”
严泽岳抽了口烟,顿了顿,凝视她半晌,说:
“很少人能在短时间内,知道如何分辨我跟泽昊。”
“你跟严二哥的说话方式不太相同。”
“泽昊告诉我,今晚没跟妳多聊什么,泽曜就带妳出大厅了。”
“但我跟你有聊到。”
尽避花园里的灯光朦胧,但孟瑷晞看得很清楚,严泽岳朝她投射而来的眼神,带着一抹她无法解释的深意。
“妳是个细心的人。”挪开看她的视线,他说,又抽了口烟。
孟瑷晞注意到,他在吞吐烟雾时,刻意将头偏向另一边,似乎是不想让她吸二手烟。
“严大哥要提供妙方了吗?”
“妳跟泽曜一样,喊我大哥就好,多了一个姓,听起来别扭。”
“嗯……好吧!”反正客随主便。
“我的妙方就是,我陪妳聊天,聊到妳累了为止。我先补充说明,这一点也不麻烦我,因为我也失眠,所以我们可以说是互蒙其利。”
“万一我们越聊越起劲,就治不了失眠了!”
“妳放心,我是个很枯燥的聊天对象,保证妳跟我聊没多久,就会无聊得想睡觉了。”
“可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无聊的感觉。”
“那是因为我还没获得妳的同意,我们还没正式聊。”
“聊天哪还分正式非正式?”
“当然分,只要我正式聊天,就会聊得很枯燥,现在妳不觉得枯燥无聊,就不算正式。妳想要跟我聊天吗?”严泽岳抽完一根烟,似乎没有再抽第二根的意思。
“好吧!那我们就正式地聊看看好了,看看周公会不会因为你魅力非凡,快快来跟我报到。如果跟你聊天这么好用的话,未来几天我失眠就找你聊天。”
“妳常失眠吗?”
孟瑷晞有一会儿怔愣,他询问的语气,有很真实的关心,那种关心,不该存在于他们之间。他们见面才几小时?
“还好吧。”孟瑷晞没正面回答。
严泽岳晓得她闪避了他的问题,她是个将自己保护得很好的女人,他了解。
他了解她,一如他了解自己。
她跟他相同,无论面对谁,都戴着看似友善无害的面具,面具底下包藏的犀利,才是真实的自己。
“好,那我们开始聊吧……妳今天害怕吗?”
“害怕?”严泽岳的问题让她困惑。
“昏迷之前,妳害怕吗?”他重新问过。
“还好,我没来得及反应,就失去知觉了。”
“醒来之后呢?害怕吗?”
“没机会害怕,因为看见藤……看见泽曜太高兴。一时之间,没想那么多。”
“那就好,”他有片刻的无声。
“我们算是开始聊天了吗?”孟瑷晞问。
“现在才算正要开始。”严泽岳的表情转为深沉,孟瑷晞猜不透他神情底下,转着哪些心思,他似乎是个很难懂的人。
他对着她微微拉开笑,开始低声说:
“我在学龄前,一直住在日本,直到上了国小一年级,才回台湾就读。可能是适应不良,中文学了几年,就是学不好,我最讨厌的科目是国文,尤其是讨厌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