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妈咪忘了。”她半带笑、半含泪,很多话不适合在众目睽睽下说清楚讲明白。她跟龙贯云这个拥抱,应该就足够慰劳那些好奇的观众了吧。
其他的话、其他的心情、其他该落下的眼泪,她想私底下给龙贯云,给这个为她坚持了五年多的男人!
荪玛将筱珑揽进他们两人之间,感到无比满足,他们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
“为什么妈咪忘了?我不懂。”筱珑在两个大人怀里,闷声发问。
“忘记的原因好长、好长,妈咪以后慢慢告诉你……”
“小玛,你愿意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吗?”龙贯云忽然抬头。
“戒指已经在我手上了,你觉得我愿不愿意?”她晃了晃戒指,旋即再将他抱紧。
这个迟来的拥抱,她还没打算让它结束,如果可以,一家三口能如此拥抱至天荒地老,有什么不好呢?这一刻,动人的言语可以退场了,就让浓烈的情感,狠狠延烧吧……
一旁的言驭文,识趣地帮拥抱着的一家子,请离了那些没按镁光灯的记者,跟着静静退场。
在伊甸国唯一的联外道路上,幸福的脚步,缓缓靠近了……
一阵风吹过,吹散了枯萎的蒲公英——不要别离的曲子,在风里一回又一回,响着。
尾声
他们一家人总算团聚了,龙贯云侧靠在厢型车门边,带着满足笑意看着荪玛牵着筱珑往沙滩走。
饼去两个星期,他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沉浸在极度的幸福中。
这半个月,他留在伊甸园帮忙,美其名是帮忙,实际上他是贪心的想多点时间留在荪玛身边。
错过的五年,对此时的他而言,有怎么也补不足的遗憾。
周末,他会开着贩卖爱情的厢型车载着一家人出游,沿路“贩卖爱情。”
当然这得感谢半个月前媒体的大肆报导,他的贩卖爱情行动车居然成名了。
趁着还是爱情花的季节,他们一家人利用周末出游,顺便卖起“爱情套餐”,生意竟也不错。
所谓的爱情套餐,就是一杯薰衣草冰沙、一朵切离花茎放在小玻璃瓶的爱情花。
买套餐的多半是情侣,偶尔也会遇上失恋的单身男女。
龙贯云开始将车厢内的折叠桌搬出车外,架上遮阳伞,转身打算再将折叠椅搬出来时,瞥见一辆眼熟的黑色宾士停在不远处。
贬云微顿半响,不意外走出车子的,是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老人家——龙呈阳。
龙呈阳一步步走近,看了贯云一眼,没说话,又瞧了瞧改装过的厢型车。
一会儿,远处的荪玛似乎也看见龙呈阳,拉着筱珑由沙滩走回来。
龙呈阳依然不发一语,由厢型车内拉出一把折叠椅,在遮阳伞下坐了下来。他脸上有几分疲惫,但望向沙滩的一对眼睛烁烁光亮。
荪玛跟筱珑走回来,离龙呈阳几步距离便走下脚不再往前。
荪玛疑问的目光投向龙贯云,贯云耸了下肩,站到她们身边没说话。
“你是言筱珑吧?”龙呈阳看着筱珑,微微一笑,说了第一句话。
贬云双眉微蹙,有些讶异向来记不住满堂儿孙姓名的龙呈阳,居然喊出筱珑的名字。
“对啊。”筱珑甜甜笑着,走向龙呈阳。
“好漂亮的小女生。”他模了模筱珑的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筱珑摇摇头,转过脸看贯云,然后说;“你跟爸爸长得很像。”
“你爸爸是我儿子,我们当然长得很像了。”
“爸爸是你儿子?”筱珑回头,脸上有些疑惑,接着喊:“那你就是我爷爷了嘛!”
“对、对!筱珑真聪明,知道我是爷爷。”龙呈阳扩大了脸上的笑,抬头突然转向站在几步远的言荪玛,说:“荪玛,你拿张椅子过来,陪我坐坐。”
贬云本能地拉紧了荪玛的手想阻止。
荪玛扯出一抹安抚的笑容,轻声在贯云耳边说了句:“没关系。”便态度从容地搬了张椅子,坐到龙呈阳隔壁。
“贯云,你送杯那个看起来很漂亮的东西过来,我喝喝看味道好不好?”龙呈阳继续发号施令。
贬云得了愣,完全猜不出龙呈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迟疑几秒,他转身压了一杯薰衣草冰沙,递上桌,冷冷地说了话:“两千块。”
“这杯小东西要两干块?”龙呈阳怪叫。
言荪玛浅笑后,再瞪了龙贯云一眼,对他从不曾流露过的孩子气,不以为然。
“寻常人一杯七十,卖你龙氏总裁一杯两千,很合理,爱喝不喝随便。”贯云作势要收回杯子。
“好、好,两千就两千。”龙呈阳由皮夹掏出两千,却是拿给好奇张望的言筱珑。“筱珑,这两千块就算是爷爷给你的零用钱,收好。”
“可是我不会用钱。”筱珑看着两张被称作钱的纸,有点犹豫。
“珑珑先帮爸爸收下,要跟爷爷说谢谢。”荪玛说。
“谢谢爷爷。”筱珑收下钱,走到贯云身边,她多少察觉大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
龙呈阳的眼里,似乎有抹感激,他看了看荪玛,才低头喝了口冰沙。
“唉,人老就不中用了,一点冰牙齿就受不了。”才喝了口饮品,龙呈阳就忍不住抱怨。
“废话少说,你到底来干嘛?”贯云按捺不住脾气,不客气问。
“你啊,要学的事还很多,耐心就是第一样。”龙呈阳摇着头叹气,转而向荪玛说:
“我刚刚到伊甸园,你的好朋友花若语告诉我,可以在这里找到你们。我这个儿子,吃了不少苦,以后麻烦你帮我多疼疼他。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五年多前会给你那张调解书影本,目的是想确定你……”
龙呈阳突然停了下来,朝龙贯云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你真心爱我儿子,我想确定你对我儿子的爱,足以克服一切障碍。”
好奇怪的确定方法啊!荪玛茫然地回望龙呈阳,丝毫无法理解龙呈阳的说辞。
“你其实很像贯云的母亲,不是指容貌,而是个性脾气。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贯云的母亲,可惜她对我的爱,没强烈到足以克服她心里的自卑,她……”龙呈阳一双眼对上龙贯云,有感慨、有回忆、有说不尽的情绪。忽然,他挥了挥手。
“我跟贯云的母亲,是好久远以前的故事,说那些没用。总之,我不希望我儿子跟我一样,得不到真正的幸福。当初我只是想,如果你能克服那件事,依然选择爱我儿子,他就能得到真正的幸福。现在看你们终于在一起了,我也放心了。荪玛,对不起啊,请你原谅我这个老人家,其实,那极意外的肇事者不是贯云。”
“我知道,贯云跟我说了。”
“你相信他?”
“相信了。”荪玛望向贯云,眼底有抹清晰的笃定。
“这样就好!这样我就真的安心了。好啦,我该回公司了。”
龙呈阳起身,手指着龙贯云,却没看他。
“这小子突然丢下整个公司,恶整我,幸亏我这把老骨头还勉强撑得住,不然我的另一只脚可能很快就得踩进棺材了。唉,怪我自作孽,五年多前拿什么调解书给你。我认了、认了啊。”他又是笑,又是叹气,离开位置走向黑色宾士,没说再见。
贬云看着他走远,突然喊了声:
“爸!你从没说过妈的事……”他发现,对龙呈阳,他也许有太多没问清楚的误解。
龙呈阳回头,表情震撼。
“你十岁之后,我没再听过你喊我爸爸……”接着,他笑了,“我没说你母亲的事,是因为你从没问过。你母亲,是个美好却胆小的女人……改天吧,改天来找我,我们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