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伴游女郎!亏他说得出口,也亏她居然接受了。假使威威没在电话里向她形容他认识的苏灏,她可能不会糊里糊涂地妥协在苏灏的吼声下。
威威口中的那个苏灏,不是以前那个爱笑、爱热闹的苏灏。威威说的那个工作机器苏灏,她从来没认识过。
都是她害的,她只能像苏灏吼的,她欠他的,她该让他讨回去。
如果当苏灏的伴游女郎,这种分明要侮辱她的方式,能让苏灏的恨少些、甚至消失,受点委屈又如何!
换个角度看,这种日子其实也差不到哪儿去。每个白天都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能拿来画画,看一件件赏心悦目的新衣服出炉,她偶尔会感激苏灏。只不过,她的感激从不会超过夜晚十二点。
一个星期来,苏灏几乎天天在这儿过夜,也不忘天天冷着一张脸对她。只有在床上,他才会有点温度。然而,每回欢爱之后,他给的又是比欢爱之前更冷漠的表情,似乎是他要她,却又厌恶要她。
但最过分的是,昨天他竟然在激情时刻停下来,问了足以让她全身血液冒火的该死问题:“你知道现在占有你的人是谁吗?你分得清楚我跟古岳威、或你的其他男人的不同吗?你会在心里比较谁好谁坏吗?在你申吟的时候,会不会搞不清楚该叫哪个名字?”
她听完只能气愤地推开他,口不择言说:
“这几天你听我叫错过名字吗?等我喊错名字,你再抗议也不晚吧!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在床上喊错名字的纪录。男人对我来说,上床月兑了衣服,都是一个样子,如果你指的好坏是指持久度,那我的答案是,差不了几秒钟,这答案你满意吗?”
紧接着她下床套上棉质衫,甩门离开卧室。
出了房门,她踩着重重的步子到餐厅,拉开冰箱拿了瓶水,灌了几口,然后颓丧地坐上椅子。
没多久,她毫不意外听见大门被人用力关阖的声音,时间是深夜十一点四十九分,那是苏灏第二次拿她的大门出气了,却是七天来第一回,苏灏没留下来过夜。
总而言之,昨天她真的气疯了!疯到只想伤害苏灏、看苏灏难过,因为苏灏用那么伤人的问题让她难过!他们两人会不会是前世相欠?今生才这般互相折磨。
她不是不知道苏灏在矛盾的厌恶里,还莫名地在乎着她?!不是不知道问出那些蠢问题的苏灏,心里的难过没少她几分!
从“那件事”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又七个月,她从没埋怨过上天、从不去想那种事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昨晚,在苏灏被她气走后,她一个人坐在静得让她发慌的餐厅里,首次埋怨起不知名的力量……
回想昨晚又有什么用呢?紫筑拿着画了老半天仍画不完的设计稿,发呆。
五点多了,苏灏一整天没打电话给她,今天他会来吗?
就算是还债吧,也该有个限度,他们若要像昨晚那样继续下去,两个人都会发疯。
也许沉溺在罪恶感里,不是件太健康的事,她觉得亏欠苏灏,那她能怪谁亏欠她呢?老天吗?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也不愿意。把自己当作还债的抵押品,根本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是不是该终止这个错误了?
“老板,李先生那个案子,桥声说有麻烦,需要您帮忙。汉义企业那个案子,对方不服判决,确定要上诉,汉义的常董早上来电,请您回电。威和已经决定把明年的顾问聘约给我们,文总裁请您尽快跟他商讨聘约。明天——”
罢踏进事务所的苏灏,还没进自己的办公室,就对一路跟着他报告事情的助理不耐烦挥了挥手。
“让我安静十分钟,十分钟后,麻烦你端杯咖啡给我,我们再谈。”走进办公室,他将助理关在门外,无视对方一脸惊愕。
来回开了十数个小时的车,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阖眼,他的感觉不光是累这个字可以形容。
他很久没像昨晚那样,彻底失控、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离开那栋大楼,他一路开到阿里山。时速多少,他根本懒得理会,只记得凡碰到高速公路的测速照相器,闪光灯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狂飙到阿里山上,从满天漆黑等到人声鼎沸的观日人潮涌现。
太阳没出来,他就站在观日台上半痴呆的望着云雾,怀疑着怎会没多想就把车开到这个地方?
那一年,粱紫筑大学三年级,参加系上举办的阿里山系游。
那一年,刚从研究所毕业的他,陪家人出游。他记得,那个早上太阳也像今天一样,没出来。
在这个观日台上,他第一次遇见梁紫筑、第一次听见她独特的嗓音。
他常想,假使梁紫筑的嗓音没太特别,那个早上他还会不会注意到个子娇小的她?
如果她的声音没在低沉沙哑中,多了几分黏人的磁性,他还会不会在听见她喊着——“喂!大个子,你好心点让我站你前面啦。”之后,转头看她?
那个不见太阳出现的早晨,个头娇小的她,把自己包里得像团雪球,白色的羽毛衣、白色的针织长围巾、白色的球鞋、白色的手套、白色的针织图帽,一身雪白的她在五颜六色的人潮里,像极了不小心从满山云雾分出来的一朵小白云,落在拥挤的人群里。
他才回头,就被她抓走所有注意力,他带着不确定打量她,不懂为什么会有对颜色选择如此绝对的人?纯粹的白色,她一定是疯狂喜欢那个颜色。他当时是这么想的。
那时,她看他转过头似乎有些惊讶,赶紧指着她身后同系的男孩子,对他说:“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后面这个大个子。”
他对着她的话,笑了。不自觉侧了身,表示他愿意让雪白色的她站到更前面的位子。如果那个男孩子挡住她观日的视线,他必然也挡住她的视线。
“没关系。”她腼腆对他摇了摇手,“我站在这里就可以了。”
他没再说什么,正打算转回头继续等待日出,她身后那个男孩子,却以发现新大陆的夸张语气说:
“哈!小猪,我第一次看到你害羞耶。人家帅哥都愿意委屈把前头的位子让你,你还羞什么啊!看到帅哥,要赶快下手。小猪想找到人要,很困难的,所以每次机会都要好好把握。”那男孩子接着就将她往前推。
很奇怪,当时他对那个男孩子的话报以微笑后,竟极为自然的伸手拉住她的羽毛衣,将她拉往自己身前的位置。他的动作事实上是种冒犯、是平常的他绝不会做出的行为。可是那天,他却觉得彷佛一切就该如此发生;他就该由那个男孩子将她推向他之后,完成拉住她的动作。
他至今都还记得那件白色羽毛衣蓬松柔软的触感,如同他对她的第一眼印象般——一朵小白云。
等待日出同时,他无视身边家人三双好奇打量的眼睛,和她聊了起来。
“为什么叫小猪?你长得不圆也不胖,怎么得到这个绰号?”
“两只猪。”她答得迅速,却十分突兀。
“两只猪?”他则是听得困惑,看着她白色圆帽下露出的短发层次分明,那黑亮的短发与她一身雪白,在他眼中,已然是阿里山观日台上最抢眼的对比。
“我的名字叫梁紫筑,念快些听起来就像两只猪。小猪是我真正绰号的分身,我真正的绰号是两只猪。都怪我老爸老妈糊涂,要取名字前也不多念几次,害我从小到大都摆月兑不掉两只猪的封号。”